“娘。”連如期本來想解釋的。

卻被連母呸了一口,“難不成我說錯了嗎,無論你主戰還是主和,左相不僅是朝堂的人,也是你的外祖父,你朝堂上可以寸步不讓,你殺人的時候遲緩一下,怎麼也是不行嗎?”

連母得知李家的事後,特意讓人去打聽了,才知道連如期可是威風,直接菜市口開始掛人了。這是在示威,還是在施壓?

這不是擺明的沒將左右二相放在眼裡?

連母不管什麼朝堂不朝堂的,人情往來上連如期就做的不對。

“娘,我要是遲緩,如何御下?誰人將我放在眼裡?”連如期就是要雷厲風行,趕緊在朝堂裡說一不二。

這樣,反而不會出亂子。

你慢慢悠悠的,一個兩個的敢出頭,縱容下去豈不是要由著他們造反了?

看著連如期還多言,連母讓乳孃過來將孩子抱走,而後陡然抬高了聲音,“如今,你便是連我都不放在眼裡了?”

這明擺著就是用孝道壓人了。

連如期連忙掀了衣襬跪下,“兒子不敢。”

連母狠狠的白了連如期一眼,這才看向一邊的安紅韶,“他如今說話便將我也氣的不輕,有什麼不對的,該罵就罵,他若是敢氣你,娘給你做主!”

連母都將事情做到這份上了,安紅韶還能說什麼,“娘,朝堂的事夫君定然也有數了,這事到底也是外祖父反應過些,夫君倒是無辜。”

“你這傻孩子。”連母斜了連如期一眼,“也就紅韶心疼你,不然我今個剝了一層皮,還不趕緊起來?”

訓了連如期幾句後,安紅韶扶著連母送她幾步。

連母拉著安紅韶的手,聲音低沉,“你也知道,我是個愚笨的,遇見這種事總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她也知道罵上連如期幾句,也不頂事。可是,卻想不出旁的能讓安紅韶心裡舒坦點的法子。

“能給您做兒媳,是我兩輩子修來的福氣。”莫要說連母了,就是自己本人也想不出該怎麼做。

事已至此,感覺做什麼都是徒然。

“趕緊回去吧,就這麼兩步點,莫要送我了。”總覺得,安紅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下來。

折回來的時候,瞧著連如期還站在原處等著她。

安紅韶站在連如期跟前停了片刻,聲音很輕的說了聲,“回吧。”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前走,不緊不慢的好像始終有距離,不像之前那般相互依偎。

回了二房,安紅韶直接進屋了歇著去了,賞賜的東西只讓冬青入冊,她樂得省心。

春哥兒好像這會兒也能懂點事,一逗他他就笑的樂呵,乳孃哄孩子哄的極好,春哥兒笑個不停,安紅韶在旁邊坐著,只覺得看著這一幕也是歡喜的。

一直等著春哥兒困了,乳孃抱下去歇著,安紅韶才想起來,連如期也沒跟著進來。安紅韶讓冬青去瞧一眼,才知道連如期這會兒個正做木工的活。

這會兒天也不熱了,安紅韶也無事便起身去看看。

之前連如期說著要給牆邊按上一排椅子,這會兒正忙著打線,看著還有模有樣的。

不過穿著長衫到底做活不方便,連如期這會兒個脫下長衫,挽著袖子,倒是跟安紅韶鋪子裡的長工沒什麼區別。

在門臺上還放著喝水的大碗,可真真把長工那一套學會了。

“這種事讓下頭的人做便是了。”安紅韶揮手示意左右的人下去,抬腳朝連如期走過來。

“你低頭看仔細些,這都是木屑,別粘你衣裳上,紮了刺。”連如期看著做的都熟了,抬頭跟安紅韶說話,手上的動作都不停。

安紅韶被他的樣子逗笑了,“你若是去我的鋪子,我定給你開個好工錢。”

這可是個有悟性的好長工。

連如期畫完一根線,起身去搬旁的,“好,等我將來告老還鄉了,便在你手底下討生活。”

“屆時你人老珠黃了,誰人稀罕要?”安紅韶難得回了句嘴。

連如期扛著木頭,回頭衝著安紅韶嘖嘖了兩聲,“你又不是做皮相買賣的,只要能做活,你管我黃不黃的。”

這麼閒聊一打岔,連如期忘了將墨斗帶著了,正好安紅韶在這,讓她拎著裙襬給自己拿一下。

安紅韶隨即應了一聲,因為聽了連如期的囑託,她小心的不讓自己的裙襬碰著木屑,可沒料想到,這墨斗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沉,安紅韶彎腰拿的時候,有個猛勁剛離一尺,啪下一下掉在地上,裡面的墨全濺了出來。

安紅韶當時保持這個動作沒變,衣裳上的她倒是不放在心上,只是她明顯的感覺到,那墨滴粘在臉上的感覺。

連如期放好木頭,聽見動靜差異的回頭,看著安紅韶狼狽的樣子,手不由的握成拳頭,強壓著莫要讓自己笑出聲音來。

從一旁拿了帕子,“不要緊,我來給你擦擦。”

只不過因為要憋笑,一字一頓說的很慢。

安紅韶是信連如期的,所以站直了身子,讓連如期在自己臉上擦拭。

片刻後,她聽到連如期的聲音有些顫抖的問自己,“我能笑嗎?”

安紅韶白了連如期一眼,“你說呢。”

自己也是吃飽了撐的來這,這不是在自找笑話嗎?

安紅韶要走,連如期連忙追了幾步將人拽回來,“讓冬青端了水過來吧。”

安紅韶是識勸的,到底沒執意離開。

而後,便在水盆裡瞧著自己這張黑臉。

連如期沒給自己擦拭掉也就算了,還給自己抹勻了。

安紅韶強壓著火氣,仔細的將臉上的墨汁擦乾淨。

連如期自知理虧,杵在一旁也不說話。

安紅韶低著頭,估摸已經洗乾淨了,端著那半盆水照著連如期身上就澆。

連如期轉身就跑。

他的反應速度還是很快的,只不過還是沒跑過水,雖說濺了一小部分水,可正好潑在他腰往下的位置,遠遠的看上去,不可言說。

安紅韶撲哧笑了起來,還沒等連如期又動作,她突然跑著扯了一旁連如期掛起來的長衫,“冬青。”怕自己被連如期追上,還衝著外頭喊。

這驚慌的聲音一出來,莫要說冬青了,就連呂佑都拎著刀衝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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