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祖母她老人家,必然可以秉公處理。”安紅韶吃飽喝足,輕輕的擦拭嘴角,語笑嫣然。

說完朝外頭看了一眼,瞧著時辰也不早了,款款起身,“今個多謝嬸母招待了,嬸母也吃好喝好。”

將帕子隨手遞給冬青,抬腳往外頭走去。

一步一緩,一步一生蓮。

那些個學過卻沒有用到過的禮儀,就當是在二房院子裡練習了。

走的很是認真。

再配上這一身的行頭,彷彿她站在這裡,便能讓整個二房蓬蓽生輝,哪怕只一個背影也足夠讓人嫉妒。

砰!

也不等安紅韶走遠,張氏氣的將桌子掀了,滿桌子的佳餚她哪裡有吃的心思。

安紅韶小時候是個話多的,不過被張氏教訓過幾次後,也懂得收斂了,再後來見了張氏畢恭畢敬的,給人一種老實木訥的感覺。

如今一朝翻身,又是給自己設套,又是在老太太跟前挑唆,如今都明晃晃的在自己眼前頭使壞了,端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感覺。

張氏在屋裡發了好一頓脾氣,等著砸東西砸累了,坐在椅子上長喘著氣。隨即一眼撇到了,立在旁邊不吱聲的潘澤宇。

張氏越想越想,越想都將自己給氣笑,“你如今翅膀硬了,招來這麼個東西來威脅我?”

“姑母誤會了,侄兒不敢。”潘澤宇看張氏像瘋了一樣的砸東西,身子慢慢的挪到牆邊,生怕砸到自己,此刻看張氏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連忙解釋。

潘澤宇說的什麼,張氏已然聽不見,整個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安紅韶成日裡跟潘澤宇混在一起,若非是李太傅回京,安紅韶八成是要嫁給潘澤宇的。倆人關係這麼好,安紅韶得勢的怎麼可能會不拉潘澤宇一把?

安紅韶費了這麼大的周折,就是想要奪走自己的掌家權,又鼓動著老太太讓安辛酉唸書,到時候自己還得看潘澤宇的臉色?

就因為,前些日子潘澤宇同自己索要春天的束脩,自己沒痛快的給,他們便懷恨在心?

張氏越想就這是這麼回事,“這個挨天殺的白眼狼,老孃養你還養出仇來了?那個小賤人囂張的什麼,無非就是仗著連家的勢?要是連家知道自己當了王八,定然會剝了你們倆狗男女的皮!”

張氏本也不是什麼大戶人家,氣急了什麼話難聽便說什麼。

潘澤宇也不敢反駁,等著看張氏最恨的氣勁過去了,這才解釋道,“姑母誤會了,若無姑母如何有侄子?依侄子之見,三姑娘素來不是個有主意的,這事怕是大夫人教導,侄子還請姑母再給侄子一次機會,讓侄子去打探清楚了,再來回稟姑母。”

潘澤宇一字一頓,說的緩慢,每一個字說出來,都要深思熟慮,生怕有說錯的地方,張氏誤會。

看張氏面上遲疑,到底有了緩和,潘澤宇接著又說道,“侄子只當她是安家妹妹,並無他想,姑母也說了,她很快便要嫁人,等著三姑娘離府後,姑母沒了掌家權,大夫人也不是個容人的,到時候侄子怕是得露宿街頭,此事對侄子來說,可是無半點好處。”

聽潘澤宇這麼一說,張氏微微的眯著眼,“你說,都是李氏的算計?”

是了,肯定是李氏的主意。

她就說,文臣家裡的人,沒個好東西,花花腸子九曲十八彎,裡面憋著的都是壞。

當然,安紅韶向著潘澤宇那是肯定的了,估摸她也被她母親給糊弄了,“我就說,那紅韶丫頭是個蠢的。”

張氏不屑的呸了一聲,她還說,安紅韶是中邪了,怎麼突然變了個樣。

潘澤宇重重的點頭,“依侄兒之間,正是如此。不過姑母也不必太過擔心,她孃家再厲害又如何,大房沒人,姑娘一出家,她一個光鮮絕戶能翻起什麼風浪來?至於老太太那邊,姑母只要這幾日去的勤些,就算是看在表哥的面上,也不會再給姑母使臉子的。“

吃絕戶的事,自來都有,甚至是大家都預設了的。

只不過張氏現在不想等,因為,連家那些聘禮,看著就讓人眼饞。

張氏思量片刻,“你去同找那紅韶丫頭,一定要揭穿李氏的真面目。”

潘澤宇等的就是這句話,他也著實好奇,安紅韶為何突然辦了這些反常的事。

明年又要科考了,潘澤宇對自己的學識沒把握,想要去更好的書院求學,那束脩自然就會更多。潘澤宇倒是想過,讓安紅韶給自己出,可一想又不長遠,自己的母親還在安家,安紅韶出嫁後,可沒人再真心的護著自己的母親了。

倒不如在這個時候,給姑母一個人情,也好讓母親過的好些。

眼不由的眯了起來,從前無論李氏說什麼,安紅韶都不往心裡去,這次怎就這般反常?

另一邊,除了二房的院子,冬青高興的嘴角揚起,“姑娘可瞧見了,二夫人的臉都是黑的了。”

尋常的時候,二夫人就眼高於頂,不將大房放在眼裡,如今大房也有夫人了,終於不用再受張氏的氣了。

“嗯,著實是解氣的。”安紅韶笑著點頭,尤其是看見潘澤宇的表情,心情是如此的舒適。

他本就是塵埃裡的人,如今回到塵埃也是應當。

抬手攏了攏髮鬢上的步搖,笑的格外的燦爛。

他在二房如何生存與自己無關,可是若是他再算計自己,自己便千倍萬倍的還回去。

冬日裡天短,晌午用完膳安紅韶是沒打算再睡的,便讓冬青尋出了壓在箱底的鞋樣子。

按照習俗,出嫁新婦要為未來的夫君親手做上兩雙靴子做陪嫁,之前安紅韶沒心情,東西送來的後安紅韶便將冬青放在箱子底了,想著她是絕對不會碰的,等著快出嫁的時候,李氏發現自己沒繡,必然是會讓繡娘代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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