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死亡的味道
有時候，一個清晰明確的目標，會讓人變得亢奮。
當知道自己將要去往揚州城之後，程暮感覺肚中的飢餓感都消減了不少。
不過他也並沒有立刻離開四合院。
因為他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準備。
同時如今外面陰雨綿綿。
現在他所處的時間是喪屍橫行的大唐。
武周時期，同樣屬於唐朝。
簡單來說，武則天的權力是來源於李唐王朝，最後又還於李唐，所以她建立的武周政權並不能獨立於唐朝之外，而是屬於唐朝一部分。
大唐時期，可沒有高鐵，沒有飛機！
甚至喪屍末日小說裡常見的廢棄汽車也不可能有。
如果只能靠雙腿趕路，那麼他必須要等待天氣轉晴。
同時，他還需要知道，揚州城的方位。
他手中的地圖只是陵水縣城地圖，並非大唐全境圖。
另外，他還需要弄到更多的物資。
總不能兩手空空的就走吧？
一路上吃什麼，喝什麼都必須準備好！
程暮覺得，自己至少要準備好三天的食物，同時在這個小縣城中，將飢餓狀態完全消除，才能離開。
不過時間必須要抓緊。
畢竟這個任務雖然沒有時間限制但是有一個非常苛刻的條件。
那就是必須在蘇瑾兒活著的時候，將木牌交給她。
如今這個世道，一個人死不死，什麼時候死，那是完全說不定的。
在縣城裡收集物資的速度得加快呀。
想著，程暮返回了拴著大黃狗的臥房之中。
大黃狗看了一眼程暮，移動雙眼，繼續盯著屋外的雨暮。
看著大黃狗的狀態，他嘆氣道。
“看來也要給你找到吃的呀。”
程暮是喜歡狗的。
不過他的喜歡非常剋制。
他不是一個狂熱的動物保護者，也不是極端狗奴。
他只是覺得，把大黃養下來，這狗不僅可以調節一下自己的生活，同還能夠成為預備狗糧。
嗯，僅此而已。
當回到臥房的時候，天空的顏色已經變成了深灰。
要天黑了吧。
看這天氣，程暮今天不打算出門了。
他拆了臥房裡的書桌，從廚房中夾來一塊火種。
看著在屋中燃燒的篝火，程暮呆呆出神。
現在已經【喪屍化】的他，其實並不需要這堆篝火。
畢竟，他的身體完全感覺不到寒冷或者炎熱。
除非是像剛才喝下的那碗米糊。
剛出鍋的時候，他還是咽不下去。
因為他並不是無法感知溫度，而是對溫度的感覺沒有常人靈敏。
太燙了，還是會有感覺的。
畢竟感覺是一回事，身體又是另一回事。
太燙了還是會起泡，太冰了還是會凍傷。
雖然只穿著單衣的他並不感覺冷，但是作為一個人，他覺得自己必須點燃這堆篝火。
火和衣服一樣，是文明的象徵。
在這間臥房之中，不僅僅只有程暮在注視著不停跳動的火焰。
大黃狗也在看著它。
程暮已經鬆開了拴住大黃狗的繩子。
但是大黃狗依舊沒動，它就趴在地上。
如果不是在解繩子的時候，大黃狗站起身抖了抖身體，程暮甚至會覺得它是不是癱瘓了。
大黃狗有了名字。
黃糧。
不管大黃狗喜不喜歡，程暮反正覺得挺不錯的。
因為以後餓極的時候，他還可以吃“黃糧”。
時間，在火焰的跳動下慢慢流逝。
柴火燃燒的噼啪聲，似乎蘊含著某種魔力一般，讓程暮的眼皮變得沉重。
他做了一個夢。
一個應該發生在夏天之前的夢。
他夢見了一個身材和容貌都很絕讚的女人，她慢慢退去了程暮的衣服。
纖細修長的手指從他的胸口一直滑動到他下巴上。
……
程暮醒的很早。
天還沒亮的時候就醒了。
當然，他醒得很被動。
因為在那個夢裡，他剛剛要開始和那個絕讚的女子交流一些問題的時候。
他醒了。
程暮看著將他弄醒的源頭。
“哎喲，你幹嘛！”
好夢被打擾，程暮有些生氣。
而站在床邊的黃糧則是一臉的呆滯。
面對程暮的質問，黃糧的回應是轉身，然後慢悠悠地走到臥房門口，開始輕搖搖尾巴。
作為一隻狗來說，搖尾這樣簡單的動作都已經讓黃糧變得疲憊不堪。
沒搖兩下，它便爬在了地上。
“是餓了嗎。”程暮問道。
黃糧用前爪前伸抓地來回應。
“哦哦，是想出去嗎？”
程暮又問道。
這一次，他沒有等黃糧做出什麼動作，就直接翻身起床。
首先，檢視自己的狀態。
飢餓還是中度。
喪屍化的剩餘天數只有五十九天。
疲憊狀態已經完全消失。
“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可以好幾天都不用休息了？”
起床之後，程暮穿好六合靴，便直接走到了臥房的門前。
程暮有吃早餐的習慣，甚至於他對於吃早餐這件事到了極其執拗的地步。
因為他從小就聽過一句話，早上要吃飽。
但是在這個世界，他無法保持自己的這個良好習慣，或者說是……格調。
畢竟，現在他手上什麼吃的都沒有。
嗯……
如果他狠狠心，黃糧倒是可以做出一鍋狗肉骨頭。
不過現在還不是吃黃糧的時候。
跨過黃糧，程暮拉開了房門。
風湧入，無法靈敏感知溫度的程暮並不知道這股風有多冷。
但是有的時候，人類的視覺是可以傳達溫度的。
比如當一個人去看雪山的照片時，身體會本能的感覺到寒冷。
當程暮看見屋外的景色時，他覺得剛才那股風的溫度，應該很低。
天還沒有完全亮。
深藍色的天空，似乎是夜晚在做最後的掙扎。
昨天的綿綿細雨已經停了。
睡的很好的程暮不知道這雨是什麼時候停的。
如今，天空上已經沒有了液體的下落。
用力擴張了一下自己胸腔，夾著雨水特有的味道的空氣湧入鼻腔。
是的，雖然現在的程暮其實不用呼吸也能夠生存。
但是他還是下意識的收縮起伏自己的胸口。
因為他發現如果自己不呼吸的話，他完全聞不到任何味道。
五感，對於人類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即便在這五感之中，嗅覺被認為是最沒用的感覺。
但是它依舊為人類的生存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比如，如果程暮不強迫自己的呼吸的話，他昨天晚上就不會聞到黃糧這條傻狗被屋裡的篝火給燎壞了後腿上的一片毛髮。
側過頭，程暮就這已經快要熄滅的微弱的篝火亮光，看著黃糧右後腿上的那片黑色。
“真是一條傻狗啊！”
開啟房門之後，黃糧並沒有立刻離開房間。
程暮好奇道：“怎麼了？你不是想出去嗎？”
黃糧看了一眼程暮，隨後便直勾勾的看著天井之中的水缸。
“哦，對了，那裡面有一條死狗。”程暮同樣看著水缸，問道：“它是你的朋友嗎？”
黃糧嗚咽了一聲，算是回答了程暮的問題。
“說起來，”程暮忽然有些好奇得說道：“你們到底是誰送來的？蘇瑾兒嗎？應該不是，從她留下的紙信上的灰塵來看，她離開這裡應該已經很久了。雖然你現在餓得皮包骨頭，但是仔細想想，臥房裡面沒有水，一條狗不喝水的話，也就只能活個兩三天吧。”
說著，程暮一步跨出了臥房。
他看著依舊站在門後的黃糧，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黃糧盯著水缸掃了掃尾巴，雙眼中滿是哀怨。
程暮似乎明白了黃糧的意思：“我明白了！”
說完，程暮走到昨天自己發現的那個木盆邊，拿起木盆後，又屏息走到水缸前。
他盡力不讓自己去看水缸裡的東西，然後將木盆扣在了水缸上。
“現在可以了吧？”
瘦的只剩骨頭的黃糧在臥房中轉了一圈之後，終於慢慢走出了房間。
看來確實是這樣啊。
程暮看著黃糧貼著簷廊行走，盡力遠離水缸的模樣，心說道：你是害怕聞到自己同伴死亡的味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