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麗的話說完了,氣氛卻有點尷尬了。

賈東昇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對態度有些囂張的父母,看看他們還打算怎麼說。

是否還囂張的起來?

誰知道,一直站在後面,自打賈東昇進來,就暗暗打量他的那個老頭,卻上前了兩步。

這老頭一直沒說話,一直在暗暗思索,之前剛到的時候,與文麗說了兩句話,套出了棒梗的二叔叫賈東昇,他就開始思索軋鋼廠裡有無這一號人物了。

最後得知,沒有,起碼軋鋼廠的上層領導裡面,肯定沒有賈東昇這號人。

等到賈東昇來了,他也打量了一遍,從上到下,從衣服到鞋子,得出一個普通人的結論。

甚至他還用鼻子嗅了嗅,賈東昇剛剛做完飯菜,一身的煙火氣,也被他聞到了,這就更讓他放下了心。

只因得出來一個結論,這是一個廚子。

雖然老王家家道中落,不是民國時候的鼎盛時期,外加躲避解放從山西跑到了四九城,玩了一出燈下黑,需要低調生活。

但卻也不是一個廚子,能夠招惹的家族。

王世安可是老王家第三代唯一的一根獨苗苗,就這麼一個男丁,居然被揍得鼻青臉腫,他兒子和兒媳憤怒,作為王世安爺爺的他,更加憤恨。

萬一把孫子給打壞了,可怎麼辦,老王家可就斷子絕孫了。

只不過一直以來老謀深算的他,都是謀定後定,現在的社會,不比以往,惹不起的人太多了,萬一再被翻出來建國前的事情,就更糟糕了。

所以,做任何事,老王頭都要三思而後行。

如今既然已經確定賈東昇不是軋鋼廠的領導,不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還只是一個廚子,那當然就要為自己的孫子,討回一個公道了。

老頭上前兩步,站了出來,低沉著說;“我看這個是很簡單嘛。”

“不就是我孫子想吃這位叫賈梗同學的雞蛋,但是賈梗同學不讓,還把我孫子給打了一頓嘛!”

“既然如此,我賠給他們一個雞蛋,補償這位叫賈梗同學的損失,但,我孫子捱了一頓打卻也不能白捱了吧?”

說著,老王頭還看了賈東昇與文麗等老師一眼,繼續道:“所以我提議,讓我孫兒把這位賈梗同學也打成和我孫兒一樣就行了。”

“正所謂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腳,公平合理嘛!”

什麼叫做老而不死是為賊,這就是了。

這都是什麼混賬話,你孫子欺負人,想搶人家雞蛋,被打了一頓,按照四九城的話來說,被打了是活該,還想賠一個雞蛋,再打回來,想屁吃呢。

文麗和那個男老師聽了這老頭的話,都有點瞠目結舌了,這是什麼樣的老人,才能在孩子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絲毫不講道理啊!

而胖小子聽了爺爺的話,立刻樂了起來,好似終於有了主心骨,昂首挺胸的看著棒梗,得意洋洋的模樣,如果不是還記得疼,他就直接動手了。

與之相對應的,則是胖小子王世安的父母了,老頭的話也給了他們底氣,也讓他們把尷尬的表情收了起來,再次恢復了頤指氣使的囂張模樣。

“沒錯,我爹說得對,我們搶你家雞蛋是我們錯了,我們賠,但你們打了我家孩子卻也不能白打啊,必須得讓我家孩子打回來。”

“對對對,兒子,聽到你爺爺的話了沒,還不快點打回來。”

這對夫妻立刻叫囂著讓胖小子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了。

棒梗畢竟還小,面對如此情況,還真有點害怕了。

他不怕小胖子,但,對上大人他肯定不是對手啊,所以,他把目光看向了自己的二叔。

而小胖子則蠢蠢欲動了起來,但,他欺負欺負真老實孩子還行,對於把他揍了一頓的棒梗,有點恐懼心裡,忐忑的不敢上前,卻又期待揍對方一頓,有點糾結。

賈東昇眼睛眯了起來,如此作風,怎麼有種熟悉的感覺呢。

這可是強盜邏輯啊!

普通工人家庭,會有如此的強盜邏輯嗎?

在心裡搖搖頭,賈東昇很確定,這絕對不是普通工人應該有的態度。

只因小孩子打架,在普通工人的心裡,息事寧人就最簡單有效態度。

嘴角微微一翹,賈東昇走到棒梗的身邊,拉著來到王老頭的面前,冷笑一聲:“老你這個頭子,我家孩子就在這呢,你打吧,讓我看看你咋打的。”

這話說的很陰冷,彷彿你敢動手,我就讓你走不出這個屋。

老王頭能夠感覺得出來,心裡暗罵一句:“泥腿子,放在十幾年前,打斷你的腿,你又能怎麼滴,唉,現在這個社會,怎麼變成這樣了啊!”

他很懷念民國時期,那個時候他坐鎮一方,威風八面,哪個泥腿子敢跟他呲牙,牙給他掰碎了。

不過,如今既然是和平年代了,他當然是講道理的:“你這個同志,怎麼不講道理呢?”

“我家弄壞了你家的雞蛋,我賠給你,可你家孩子打了我的孫兒,當然也得賠給我,難道不對嗎?”

“對啊,我沒說你說的不對啊。”

賈東昇一副很認同的姿態,衝著身前的棒梗揚了揚下巴:“我侄子就在這呢,你打啊,我看著你打。”

如此情況,如此語氣,老王頭有點心顫顫,正所謂瓷器不與瓦罐碰,他比瓷器都金貴,當然不能和泥腿子一樣。

所以,老王頭轉過頭看向了文麗:“這位老師,你是兩個孩子的班主任,你說我的提議怎麼樣啊?”

這話問的,文麗可是接受了新時代的教育的,怎麼可能認同他的強盜邏輯?

“這位老同志,你說的我不認同。”

文麗當場就搖了搖頭,表示了自己的立場:“這件事的主要原因是王世安同學,要搶奪賈梗同學的雞蛋,他先犯了錯,當然,我不是說,犯了錯就要捱打。”

“我的意思是,小孩子嘛,都是同學,知錯能改,保證沒有下次了,事情也不是什麼大事,讓兩位學生握手言和,這次就算了,今後還是好同學嘛。”

“你這個老師啊,怎麼能這麼說話呢?”

文麗的話音剛落下,那個女人就叫了起來:“我家孩子被打成這樣,怎麼能算了呢,你這個老師怎麼當的,我要找校長,我要讓校長來評評理。”

“我家孩子被打了,我們的要求也不高,讓我們家孩子打回來就行,公平合理的要求,怎麼就不能得到滿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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