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苑和安嶼趕回通政使司時,外牆上的詩還清晰可見。

撥開人群往裡走,沒多久他們倆就站在最前面。

【三十年來辨是非,風霜浸染鬢角灰;破甲將士驅敵寇,錦衣公侯講無為。】

幾十個字潦潦草草寫在牆上,每個字兒都有兩個拳頭那麼大,匆匆寫就的筆劃連在一起,遠遠瞧著盡現吞吐之勢。

一個個頓筆足見書者腕力,整篇讀後可見作者悲憤之情。

周圍討論聲喧喧,盛苑卻好像聽不到一般,目光流連在那首詩上,似乎透過那遒勁有力的筆劃,看到了鵝毛雪紛紛灑灑的邊疆,那些穿著略顯破舊的甲冑,巡邊、警哨。

“苑姐兒?苑姐兒!”

安嶼的呼喚聲將她的注意力喊了回來,盛苑眨眨眼,嘴角露出一抹譏諷:“詩為言事、抒情、說志……而今朝廷大員們雖仍有錦繡之筆,只怕卻無法以情寫詩了!這樣看來,他們有何面目看不起武將?!”

她這話著實不客氣了,安嶼聽著只覺她好像在生氣,不僅小心翼翼問:“我聽說這位僉事給通政使司遞了不少奏章……該不會連累到你吧?”

“有人做賊心虛,卻未必敢拿我當墊背的,要不然……”

“要不然,那可就算逮著了!”盛苑後半句沒說,安嶼順勢幫著補齊了。

倆人這般說著,就見巡城司的人和內衛軍的人走了個對臉兒,看樣子,雙方都是朝著通政使司這面牆來的。

“巡城司洗牆,閒雜人等速速退下!”巡城司的隊長帶頭趕人,周圍百姓聞聲四散,唯有官階的人還在原地停留。

對於這些人,巡城司不好多管,只能退後數步,把舞臺留給內衛軍。

於是不多時,通政使司門前就剩盛苑和安嶼看熱鬧了。

“盛參議,小侯爺。”內衛軍帶隊出來的還是個熟人,之前在宮裡時常見到,故而打起招呼來也是自然。

不過,他稱呼安嶼小侯爺卻不是因為熟悉。

主要是安嶼這人上岸即失業,在翰林院掛了個閒職後,基本上就不上班了。

從這點上看,這傢伙和他老丈人倒是像了個十成十。

“那位僉事該不會讓你們給帶走了吧?”盛苑看著巡城司的人用大刷子刷著牆面,很快,寫滿字的牆面變成一團墨色。

她聳聳肩,跟內衛軍的隊長聊了起來。

“是聖上宣召的,他這會兒已在覽政殿了。”

盛苑點點頭:“我是通政使司右參議,只怕也要到聖上面前自辯吧?”

內衛軍隊長笑出聲:“盛參議,咱還是第一次上趕著受查的。”

盛苑無奈的指著他身後:“這是來尋我的吧?”

小內侍剛靠近,就發現一群人瞅著自己,登時,臉上的笑容都不大自然了。

“盛參議,聖上召您進宮。”

“我跟你一起!”安嶼忙湊了過去。

小內侍看見安嶼這個小侯爺,就感覺眼皮在顫抖:“只怕不行呢!奴前來時,聖上特意交代,讓您找個地兒盤著,莫要在覽政殿溜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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