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了,路鳴澤。還有,收起你裝神弄鬼的把戲,你哥沒那麼容易嚇到。”

原本敞亮的車廂變得漆黑無比,如同邁入了深邃的午夜,一輪巨大的明月對映在車窗旁上,清幽的光輝灑滿包廂。

“該說不愧是哥哥嗎?你變了,這樣的你還真是有些陌生呢。”

路明非笑了,他倒是好久沒見到自家臭弟弟了,但還是感覺一如既往的熟悉。

“哥哥,你終究還是來了,即使知道了結局,依然義無反顧的走上這條路,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對嗎?”

清冷的月光穿過折窗灑落,聚光燈圈般的銀輝漸漸塗抹在長椅沙發上,那男孩孤獨地坐在那裡,如水色的夜晚倒在他的高腳杯中,一抹銀輝映在那雙燦金盪漾的眸子裡,像是舉起全世界將要飲下。

“小孩子少喝酒,對身體不好。”

路鳴澤手中的酒杯一頓,微微有點被怔住了,被這麼突然一打斷,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男孩搖搖頭,丟掉了手上的高腳杯,手扶上了列車的車窗,透明的玻璃開始發顫,咔嚓!咔嚓!無數細密的裂痕充斥在上,伴隨著一聲轟然巨響,路明非眼前的事物隨著車窗一起破碎重組。

高天的君王從天穹墜落,祂的遺骸被叛臣吞噬,祂眺望著黑色的巨獸已經張開了遮天蔽日的雙翼朝天際飛去,只留下殘敗不堪的巨物,祂的遺骨被啃噬得支離破碎,但仍勉強支撐著身子屹立不倒。

可黑色的偽王怎能駕馭不屬於此身的權力,只能將其割捨分化。

永燃不息的皮磷化為青銅與火;

無往不利的利爪化為大地與山;

詭異莫測的靈性化為天空與風:

沸騰咆哮的血液化為海洋與水;

萬演無遺的精神誕生白色的遺皇!

黑色的偽王敗了,它被釘死在屬於祂的王位上,臣子的餘孽瓜分了它的骨與血,封存了它的魂與靈,時代因此改變了……

路明非只是靜靜的看著,平淡的像是一個無關者,毫不在乎面前的鉅變。

“數千年前,所謂的龍皇尼德霍格被殺死在一座永遠被冰雪覆蓋的山上,那是它的王座、亦是它的墳墓,無知的人們沐浴在暗紅的雨中歡呼、慶祝,宛如新生,好像全世界從那一天就真的發生了蛻變似的,那群愚蠢的傢伙們稱呼其為——新時代。”

魔鬼幽幽的調侃聲徘徊在車廂內經久不散,聽起來那麼悲傷,又那麼哀怨。

“所以,這就是弟弟你準備告訴我的事情嗎?接下來,難不成說我曾經是被尼德霍格被刺了?”

路明非聳了聳肩,他壓根不覺得是啥大事,路鳴澤就是突然告訴他,說他是黑王尼德霍格它兒子他都不會有啥反應。

死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屍體都涼的不能再涼了,哪管什麼洪水滔天,和他路明非有半毛錢關係。

“哥哥,你難道真的放下了麼……放下了逆臣的背叛,放下了一切的權與力。”

路鳴澤的語氣聽起來更哀傷了……

“你就那麼恨它?就那麼恨尼德霍格這個亂臣賊子?那你為什麼還要替他哀悼呢?西裝與玫瑰可不是為入學準備的。”

他指著魔鬼的衣裝與胸口,罕見的黑色正裝,路明非聽小魔鬼說過,只有出席婚禮與葬禮他才會穿這身。

“哥哥,那可是我們的同族啊,即便那該死的傢伙背叛了我們,那也是我們曾經為數不多的同胞與臣子………”

“龍族還真是麻煩的生物,分明每次見面都要拼個你死我活,可是依舊會為對方的死去感到傷心與落淚。”

喝著小茶,路明非十分實誠的發言。

“哥哥,你不也是嗎?你比世間的任何事物都要複雜,身為你弟弟的我,甚至都無法足夠的瞭解到你。”

這時候,小魔鬼的眼神極其幽怨的望了過來,閃爍的黃金瞳裡充滿了茫然。

“我想要的很簡單,每天平平凡凡快快樂樂的爛活著,不用考慮各式各樣的開銷,有空沒空了就能往網咖裡鑽,熬上一個美好的通宵,吃著紅燒牛肉,喝著營養快線。”

路明非說到這,微微嘆了口氣,然後停頓了下來。他的眼神有些迷茫地望向遠方,似乎想起了某些往事。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收回目光,輕輕搖了搖頭,像是要把那些回憶甩掉一般。

“而前提是,不要動我的底線。”

“哥哥你的底線難道就是那些可笑的東西嗎?兄弟?朋友?女人?你曾經可是高天之上不可一世君王!你會在乎這些?”

原本還傷感著呢路鳴澤感到十分荒謬,他可從來不覺得哥哥會想用這些,哥哥曾經擁有的,是令世上所有人為之著迷,為之瘋狂的無數的權與力!

“可是……無數年來,自那不可一世的高天之王隕落後,就只剩下我們兩人,空坐在冰冷的王位上數萬載,你真的不會感到那紮根於血脈刺骨的孤獨麼?”

從未如此認真過的,路明非的眼神看向路鳴澤的黃金瞳,他的心裡像是被扯掉了一塊,空落落的,他眼神呆滯嘴唇顫動不知道在無言訴說著什麼。

此刻,路鳴澤感覺自已一瞬間像是回到了無數年前,那時候的他陪著哥哥流乾了自已所有的眼淚……兩人就這麼孤獨的,於無盡的黑暗看不見希望的相依相伴……

那種感覺無疑是沉痛的,彷彿這個世界都拋棄了他,他被無數的哀傷淹沒,只有自已的哥哥,始終如一的陪著他。

“即便這樣,哥哥,你也要放棄全部的權與力麼?”

路鳴澤被迫承認了,但他還是不開心,他不甘心於哥哥為那些傢伙失去所有。

“怎麼會呢?我的權與力始終與你共享著,無論什麼時候,你都是我最親愛的傻弟弟啊!你當然也在我甘願放棄一切也要好好保護的物件裡。”

路明非堅定的抱住了路鳴澤,雙臂死死的擁住男孩的身體,如是要將其與自已合二為一,誓死相護!

“我們從來都是相互完整的個體,少了誰都當然不行,路鳴澤!別再用交易的藉口騙我了,我不會吞噬你的,因為你永遠是我的親弟弟,哪怕你真的很欠揍!”

路明非語氣輕輕柔柔,嘴上說著生氣,嘴角卻掛著笑,但路鳴澤分明聽清了他話裡竭力掩飾的哭腔與痛苦。

“哥哥…對不起,就當是我的任性…”

“不!權與力什麼的根本就不重要!它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自已最珍視的東西!如果連保護自已弟弟這點都做不到!哪怕再大的權力我都寧可不要!”

他呵斥著路鳴澤!三年來裡,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憤怒過!路明非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已這個蠢弟弟總是要讓自已抓住權與力,他根本看不上這玩意,他只希望自已在乎的人能好好的待在身邊!

“真是狼狽呢,哥哥,沒想到頭一次被你在權與力這方面教育了。”

路鳴澤的聲音在路明非的耳畔迴盪,他開心地大喊著,卻帶上了幾分苦惱。

“哥哥,能被你這麼在乎,弟弟我其實很開心啦!可是,如果你一直拒絕自已的權與力,要怎麼抓得緊珍視的人呢?”

“我不在乎那些東西,如果他們對你有用,臭弟弟你儘管拿去用!”

“哥哥,你這話說的,可真讓弟弟我有些受寵若驚呢!”

又恢復到那油腔滑調的狀態,路鳴澤再度變回來那個欠收拾的小魔鬼。

“行了,哥哥,靈視的時間差不多該結束了,這次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四周的景色開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天空開始飄起紅色的雪,火光映照著天穹把天空烤得一片赤紅,火光映照著天,雲朵也被渲染成了緋紅的顏色,荒蕪的山脈連著貧瘠的山脈,蒼原望去皆是焦土,野蠻狂野而原始、荒涼又充滿瑰麗!

巨大的樹木沖天而起,頂破了顛簸的天空,濃密的樹冠延展出無數的裂縫,整個世界開始支離破碎,如同在火中燃燒,哀嚎破碎的雞蛋殼一般…………

“路明非……明非……”

熟悉的聲音呼喚,路明非緩緩睜開雙眼,看到古德里安教授、楚子航和芬格爾正關心的望著他。

哐當哐當的聲音持續不斷地迴響著,彷彿永無休止一般。窗外的世界宛如一片燃燒的火海,通紅的顏色充斥著整個視野。火焰熊熊燃燒,舔舐著天空,將周圍的一切都染成了鮮豔的紅色。

“火!!!!全是火!”

剛從夢中驚醒,路明非此時看什麼紅色的都像燃盡一切的火焰。

“師弟,你清醒點!那是楓葉林啦!不要一副慌慌張張的樣子。”

芬格爾見狀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用熊一樣的身子把路明非攔腰抱住,免得他一個想不開就跳窗而下。

繁茂而夢幻的紅色楓葉林像電影畫面那樣在視線中反覆進退,樹上棲息著他叫不出名字的各類美麗藍色候鳥,紅綠相間的蒼翠山脈像一條俯臥著的巨龍一樣延綿到目之極盡處……

他們正在宛若巨龍的背脊上飛馳!

“出現靈視了?”

“算是吧……看到了自已的弟弟,還有數不盡的火焰海洋……”

伸手接過了古德里安遞過來的咖啡,路明非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腦殼。

“教授?”

“有什麼事麼?明非?”

“入學輔導結束了?”

“對啊,路明非你的接受能力很強,幾乎是我見過最快適應龍族存在的學生。”

古德里安教授神采奕奕地豎起大拇指,為S級路明非同學的神態自若點了個贊。

“對了,路明非,有一件很重要但是對你而言不足掛齒的小事。”

“啥?”

“記得準備下週四上午的三E考試,雖然我覺得以明非你的實力,哪怕整場閉眼睡覺都能透過。”

3E考試即Extraction Evaluation Exam的縮寫EEE的通稱,又稱血統評級考試。

是根據不同龍族血脈的濃度,對龍文敏感程度的測試,進行血統等級評定與考核。

“下週四上午麼?沒事的,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教授,能不能麻煩你個事?”

“什麼?”

“到時候幫我單獨佔一個考場,我怕考試的結果有些過於驚人。”

“當然……沒問題。”古德里安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這個簡單的提議。

過去的時間裡,路明非他把能做的準備都盡力去做了,知識、劍道、體魄……甚至於是計劃的打算。終於,他來到了卡塞爾學院,他新生活的起點與悲劇的開始。

權與力麼?那只是自已最稱心如意的刀罷了,既然是刀,那總歸是要出鞘的。

卡塞爾學院、神秘莫測的龍族以及隱秘而強大的秘黨......這一切都曾讓人感到陌生和遙遠,但現在,那個名叫路明非的少年再次回到了這個曾經充滿他悲痛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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