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獸王蛋黃醬
救護車響著刺耳的鳴笛聲，消失在街道盡頭。
林琅還是放心不下，他掏出手機，給鄭華強發了一條訊息：
“一定要給你爸做個全身體檢！”
上一世，鄭華強老爸總豪吹自已身體倍棒，十分抗拒去醫院做體檢。
誰要提讓他去醫院體檢，他能像炸毛的豪豬一樣，渾身帶刺。
所以，等最後診斷出主動脈瘤惡化時，一切都為時已晚。
不久，他就去天堂見鄭華強太奶奶了。
呼嘯的鳴笛聲還是吸引了不少街坊鄰居，紛紛站在路邊張望。
附近大排檔老闆來不及解圍裙，慌里慌張就跑了出來，“出啥子事？我看像是老鄭出事了。”
“聽說是小林想開飯館，邀老鄭去試菜，這不，中毒了......”
“別胡扯！小林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怎麼會下毒？肯定是誤會！”
“就是就是，反正我相信小林，等他飯館開起來，我要第一個去嚐嚐！”
“你不怕毒死你啊！”隔壁一家“滬上面館”的年輕女老闆接過話茬。
隨後，從她薄薄的嘴唇裡飛出幾片瓜子皮，彷彿這張嘴天生就是為了尖酸刻薄，她瞥了幾眼林琅，不屑道：
“毛還沒長齊就想開飯館？也不怕毒死人吶！”
林琅並不在意她的揶揄，或許她只是擔心林琅會把她的客源搶過去。
幾年前，她獨自一人搬到這裡，辛辛苦苦開了這家滬上面館。
林琅聽人說，她老公死了，在老家過不下去，才一個人搬到這裡討生活。
平日裡，街坊鄰居對她的生意也多有照顧，但她總覺得大夥的客氣底下暗藏著輕蔑。
所以，這位才三十幾歲的女老闆，動不動就像受驚的貓，敵視一切好意。
但她下面的味道，一絕！
“或許可以和她討教幾招。”
林琅心想，“尤其是她那香菇牛肉手擀麵！”
想著想著，林琅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他是真餓了......
忙活了一晚加一個上午，他現在是又困又餓。
算了。
林琅搖搖頭，他想到廚房裡還剩那麼多麻婆豆腐試驗的剩品，不能浪費了。
浪費可恥！浪費可恥！浪費可恥！
他在心裡默唸三遍。
最主要的是他怕扣他功德。
時值正午，耀眼的日光，穿透法國梧桐葉子間的罅隙，在地上投下斑駁亮光。
林琅揉了揉眼睛，不再理會眾人的議論，轉身回家。
他邊上樓梯邊琢磨，現在已經是四月底了，馬上就要迎來京華市的旅遊高峰。
每年五月至十月，全國各地的人都會蜂擁來到京華市旅遊。
所以，他要儘快把飯館開起來，不能錯過這個旅遊黃金時期。
把剩下的麻婆豆腐打掃進嘴巴里，林琅揉揉肚子，滿意地打了個嗝。
“我可不想這輩子就變成大熊貓。”
他看著鏡子裡自已的熊貓眼，傻笑了一會，便倒在床上悶頭大睡。
......
等他再醒來時，黑色夜幕在天地間驟然撒開。
“嗯？幾點了？”
林琅有點迷糊，分不清現在是傍晚還是凌晨。
他摁亮手機螢幕，時間赫然顯示著19點37分。
嚯，原來自已悶頭睡了一整個下午......
螢幕上還顯示兩條v信未讀訊息，他連忙點開：
“哥哥，我聽鄭姐姐說你把鄭叔叔毒進醫院了，我買了點水果，放學後和鄭姐姐一起去醫院看望鄭叔叔。”
下面一條則是圖片——兩大袋子水果。
“唉，這小妮子，懂事的讓人心疼......”
林琅關上手機，簡單洗漱了一下，騎車往醫院趕去。
鄭華強頂著明晃晃的光頭，正在醫院門口等他。
林琅看見他，開口就問：“我讓你給你爸做個全身檢查，你做了麼？”
“做了，不過你為啥......”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
林琅打斷他的話，繼續發問：“結果呢？”
“明天才能出來。”
兩人邊說邊往病房走去。
“你就別問了，等明天你就知道了，”林琅直接堵住了他所有的疑問。
病房中。
妹妹和鄭華強的姐姐——鄭婉君正陪著鄭叔有說有笑。
見林琅走進來，鄭婉君精緻的臉蛋立刻冷了下來，她抄起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
就給林琅削了一個蘋果。
病床上的鄭叔眼睛睜得老大，女兒啊，你老爸我躺這麼久，也沒見你給我削一個蘋果啊！
鄭婉君把蘋果遞給林琅，低著頭小聲埋怨道：
“誰讓你做菜的......”
“女兒啊，你別怪林琅，他也不知道我對糖過敏。”
其實，林琅早就知道鄭叔對糖過敏，所以他做麻婆豆腐才會多加了一勺糖。
不這樣倒逼著他來醫院檢查，以鄭叔那倔脾氣，他才不會和醫院打交道呢！
“鄭叔，是我大意了，”林琅主動承認錯誤，“醫藥費什麼的包在我身上！”
“小林，你這太見外了，醫藥費才幾個錢啊，哪能讓你出。”
鄭叔繼續說：“不知怎麼了，強子非要拉我做個全身檢查，你說，這不是亂花錢嘛！”
說完，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鄭華強，鄭華強則像個犯錯的的小學生，低頭一言不發。
“強子也是關心你，再說了，檢查一下總歸沒有壞處。”
“我看他是亂花錢，你鄭叔我這身體，大冬天還永定河冬泳呢，鐵得很！”
於是，鄭叔又開啟了他講過往輝煌歷史的模式——關於他如何在永定河冬泳，並拯救一個失足（落水）婦女的故事。
回去的路上。
鄭婉君問林琅：“我弟弟說，給我爸做檢查，是你強烈要求的，為什麼？”
林琅停下車，轉頭注視著她的眼睛。
街道上，霓虹燈光映入她的眼眸，猶如暮靄浪尖上飄蕩的螢火蟲，妖冶而美麗。
“相信我，明天你會感謝我的！”
鄭婉君凝起秀眉，細細思量林琅的這句話。
就在她的心思寂然不動麻木了一個長長的時刻後。
突然，她眼眸亮起，神色重新向前奔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