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醫館仗義執言

次日，沈以檸起了個大早，在路人的指引下，很快就到了京城最有名的醫館——健和堂。

因為來得早，所以沒有什麼人。

在拿到藥方的那一刻，沈以檸呆住了，心裡大呼不妙。

就一個外傷怎麼還開上靈芝、人參這類大補的藥材了，先治好是一說調理又是一說，這不會是家黑店吧。

還在猶豫要不要換家靠譜的醫館時，又忽地聽見藥鋪外傳來噠噠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在急促地奔跑，又時不時傳來幾聲女人滿是擔憂的問責聲。

她剛伸出頭，就見一對年輕夫妻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看樣子像是趕了很遠的路。

女人大喊著：“李大夫！我找李大夫！”著急的樣子就像亂竄的無頭蒼蠅。

男人懷裡抱著一個小男孩，男孩臉色煞白，嘴裡還一直哼哼唧唧的。

李大夫連忙迎上去抱過孩子，眉頭緊鎖，“怎麼了？”

“孩子傷了肩膀。”女人彷彿再也撐不住了，無力地拍打著自已的胸口，啜泣聲不斷。“李大夫求求您幫幫我們，我家世代務農，孩子還小落了傷今後的日子該怎麼活啊？”

女人哭得傷心欲絕：“都怪我沒看住他，讓他跟鄰家幾個小孩瘋跑才摔傷了。”

一旁沉默寡言的男人眼睛也憋得通紅，可肩上的擔子不能讓他發洩出來，只得強撐。

李大夫安先讓兩人坐下，接著輕輕按了按男孩的左肩。

男孩的五官霎時間緊皺起來，小臉上的淚痕已幹，在臉上留了幾道印子，用早已嘶啞的聲音小聲喊著，“娘，我疼……”

女人只得用手緊捂住嘴，不讓自已太過失態。

李大夫無奈道：“看他疼成這個樣子，我也沒辦法。這樣，我先給你們開些藥，過兩天你們再來吧。”

“謝謝大夫，謝謝大夫。”

不一會，李大夫的方子也洋洋灑灑寫了一大頁，不過價格卻十分不美麗，要整整十五兩。

沈以檸明顯察覺到夫妻二人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繼而開始環顧四周。

男人走了過來，面露難色。

“姑娘，能借我們些銀兩給孩子看病嗎？”

也許是怕沈以檸不答應，又急忙補道：“請姑娘放心，你留個地址，等我們手頭寬裕了一定上門歸還。”

面前的女人衣服的右肩上已被磨得有些發白，顯然是做長期挑扁擔的營生；男人粗大的手上有明顯糙而厚的繭子；男孩的衣服是乾淨整潔的布衣，但顏色板式像是女孩的衣服，應該是別人不要的。

沈以檸有些於心不忍，已經開始翻起了荷包，“還差多少？”

“十五兩。”

“十五兩？”沈以檸眼睛都瞪大了，“他怎麼不去搶呢？”

李大夫聽到了沈以檸的拆臺明顯有幾分不悅，呵斥道：“誒誒誒，你這小丫頭說什麼呢？看你年紀也不大，不懂就別亂說話，我這兒可是方圓百里最有名的醫館。”

看來這裡果真是家黑店，可名氣才不是做坑人勾當的理由。

沈以檸也不慣著，“大叔，給我看看方子。你們掙十五兩也不容易，不能讓辛辛苦苦掙來的錢被騙了去。”

曼陀羅、生烏草、香白芷、當歸……這不就是麻沸散嗎？麻沸散能值幾個子兒？

“李大夫幾包麻沸散價都開到十幾兩了？你這的藥材是金子做的？”

李大夫驀地冷聲哼笑了一聲，彷彿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話。

“小丫頭，我當年為聖上治好頑疾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連健和堂三字都是當今聖上親賜。所以，貴的不是藥材，是我這兒的名聲。要找我看病，那必須先拿出誠意來。”

沈以檸的表情剎那間冷了下去，滿眼的輕蔑之色。

“我只知道學醫要先明德，行醫以德為本。老師告訴我始終要記得醫乃仁術，要將為百姓除弊病放在首位，而你只為謀利連初心都忘了。這孩子明明正骨就能好，你卻拖著只開止痛的藥方，一拖再拖只會更嚴重。你哪裡還是治病救人的醫生，我看你就是個強買強賣的強盜！”

“說我強買強賣？那就別治了，另請高明吧！”

男人焦急地搓著手，連額頭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李大夫！這姑娘年紀小不懂事，才說出這樣的話。要不這治病錢我們先欠著，下次來的時候再一起給。”

“大叔，咱們沒必要花這冤枉錢。”沈以檸輕按住男人的手安慰道。

“這老頭不治，那我來治！”

沈以檸面容稚氣，語氣卻沉穩，眉宇間波瀾不驚。一身布衣也頗顯大家風範，讓人不由得相信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