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旋轉餐廳
旋轉餐廳的價格可不便宜，五年了，葉辰從來沒這裡，儘管這家餐廳就在他們培訓機構的樓上。
室溫正好，音樂舒緩，沙發柔軟，葉辰感覺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就連對面坐著的魔頭也看著似乎柔美了不少。
第一次來旋轉餐廳，第一次俯視著巨大落地窗外的魔都，葉辰很有感觸。
“這裡的視野還不錯吧。”王語蓉切了一塊牛肉放進嘴裡。
她的動作輕盈柔和，牛肉切得不大不小，當她優雅的把叉子放進她的嘴裡的時候，葉辰覺得有些恍惚，眼前這個女人和他印象中的女魔頭出入很大，在他眼裡刻板，嚴謹，努力，充滿競爭心，她是職場上真正的“白骨精“。
白領，骨幹，精英，比喻的實在恰當不過。
葉辰從來沒有把她當做一個女人看待，然而當她紅唇微頜，面部表情柔和起來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原來除了工作，她還有這樣女人的一面。
他們坐在窗邊的位置，葉辰望著窗外的景緻，感慨的道：“嗯。其實我們每個人都很渺小吧。”
王語蓉嘴角上揚，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
葉辰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輕鬆的笑容，一直以來她都很少笑，除非是家長帶著孩子來諮詢的時候，不過那不過是職業性的微笑而已。
“在這裡，你可以看到整個魔都，我們家住在很偏遠的山村，我父親很小的時候帶我來過這裡一次，那時候這棟樓還沒有建，不過我已經喜歡上了這裡。”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絲悲傷的表情。
葉辰和她共事多年，但卻從沒有聽她提起過自己的父親，葉辰有些意外，覺得今天的女魔頭和平常有些不同。
“你怎麼不吃？不喜歡牛排嗎？”
“不是，是這裡的風景太好了。”
座椅緩緩旋轉，周圍的景色不斷變化，牛排的味道很好，飲料，小食，中式菜餚和西式糕點應有盡有，葉辰第一次在這麼高階的餐廳吃飯，感受著美食美景帶來的味蕾享受。
原來有錢人的生活是如此的愜意。
餐廳裡燈光柔和，舒緩動聽的音樂淡淡的傳入耳朵，餐桌之間的距離保持的很好，來吃飯的人動作優雅，聊天的聲音也都不大，整個氛圍讓人感覺非常放鬆。
這不是在吃飯，而是享受生活。
葉辰想起他剛剛大學畢業的時候，口袋裡沒什麼錢，第一個月的薪水還沒發，他經常拒絕同事們的邀請，在商城裡找一個沒人注意的休息區吃泡麵。
那時候他整整吃了一個月的泡麵，從那之後，他看到泡麵都會想吐。
在魔都錢根本不是錢。
一份簡單的沒什麼營養快餐要25元，一天光吃飯就要60，一個月將近2000，那時候他工資一個月才5000元，除了吃飯租房交通，幾乎沒有錢可以剩下。
就算如今他熬過來了，但看著眼皮底下那一個個小小的方塊，心想著自己努力一輩子，就為了住進這鋼筋混凝土的方塊中，而且這小方塊仍是讓他感到遙不可及，心中不免有一絲淒涼。
同為山裡出來的孩子，王語蓉對葉辰的心情感同身受。
不過她卻已經有資本在這裡安家落戶了。
作為校區負責人，分校區校長，她的薪水在白領中屬於中上水平。
葉辰不知道她的薪資多少，不過從她能來這種地方消費就可見一斑。
至少是他的五倍以上，葉辰心想。
北極星培訓機構還是上市公司，說不準王語蓉還有期權。
“如果我父親也能看到這樣的風景就好了。”王語蓉望著遠方，淡淡的道。
“國慶不是快到了嗎？到時候可以接他們來這裡遊玩，我想他們應該會很開心的。”
其實葉辰也想接自己的父母來魔都逛一逛，他們在鄉下待了一輩子，從沒有來過大城市。
他有心想要孝順父母，但現在仍舊是囊中羞澀，作為一個男人他感覺自己很失敗。
其實大家都知道葉辰是一個孝順的人，噹噹是他把自己的所有積蓄拿出來給母親治病這一點，就非常難得。
一場疾病，會毀了一個家庭的希望。
他現在不僅不是從零開始，而是從負數開始。
“他來不了了......”
“我父親，前兩天過世了.......”
葉辰這才明白，她臉上的悲傷來自哪裡。
“抱歉.......”
“沒事”王語蓉抿一小口檸檬汁，望著盤裡的牛排”我父親嗜酒如命，我們都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的。”
她說話的時候，眼角已然含著淚，不過她並沒去擦，倔強的任由淚水劃過臉頰，弄花了粉底。
葉辰抽了一張溼紙巾遞過去。
“謝謝。”
她接過溼紙巾，在眼角抹了抹，努力讓自己不那麼悲傷。
“他還得了癌，說不想連累子女，死活不肯來魔都治療。”
葉辰聽到後唏噓不已：“他是一個偉大的父親......”
一個平凡而偉大的男人。
這兩天葉辰並沒有感覺出女魔頭有什麼異樣，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她還能如此鎮定自若，把學校的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條，葉辰心裡生出一股欽佩之情。
估計學校裡的老師們也都不知情。
然而自己父親過世，她卻沒有回去，這實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比親人過世更重要的事情？
不過如果站在王語蓉的角度去想這件事，或許就馬上變得合理了。
現在正是招生的關鍵時候，其他課程組的活動都已經做了，效果差強人意，從目前的情況看，只完成了招生計劃的50%,而繪畫課程每年的招生情況都是最好的，只要活動做得好，不怕招不到學生。
愛畫畫是孩子的天性，大部分孩子都非常喜歡，家長們也樂意掏錢。
而且還可以帶動其他課程的招生，因此不僅是繪畫課程組的老師，其他課程組的老師為了要完成自己課程組的計劃也會積極協助此次活動。
葉辰雖然設計了方案，但最終的執行需要作為學校負責人的王語蓉統籌安排，各課程組的老師協調配合才能達到最佳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