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鄭從年的懺悔
寒氣襲人，朱燁吐出的熱息，都肉眼可見的化作了一層白煙。
進了房間，看向床上躺著要起身的鄭從年，朱燁忙上前：“鄭大哥，你好好躺著便是，不用拘禮。”
到底是從朱棣的手中虎口脫險。
饒是鄭從年這種本事過人的將領，也沒撈到半分好處。
為了虎頭軍，鄭從年又不顧傷勢從北平日夜兼程趕了回來。
人剛到東宮，便倒了下去。
如今已是過了多日，才甦醒了過來。
“屬下辜負殿下所託，請殿下責罰。”
鄭從年蒼白的臉色透露著肉眼可見的虛弱。
“鄭大哥……”朱燁面色凝重，看著鄭從年欲言又止。
“屬下罪該萬死。”
鄭從年身為一個鐵血錚錚的漢子，聲音也不由得哽咽了起來。
他抵達皇城之際，便知曉了當初派遣自己前往北平的人並非朱燁本人。
而是冒充朱燁的朱允炆。
他心中千般百般的責怪自己。
當初朱允炆冒充的朱燁派遣他去往北平暗中行事之時，他並非沒有懷疑。
可軍人的使命就是忠誠。
所以對自己主子的命令，必須無條件服從。
鄭從年也正是為此，才帶領了虎頭軍前往北平誅殺姚廣孝。
現如今得知真相，鄭從年當然知曉自己闖下了逆天大禍。
況且如今虎頭軍被朱棣清繳捉拿，性命甚憂，都是因為他疏忽而造成的。
若是他早就識破朱允炆假冒朱燁之事，又怎麼會連累虎頭軍的那些弟兄們到如此地步。
總而言之，還是他自己疏忽大意造成現如今這般情況。
他自己自當是死不足惜。
可是那百餘口虎頭軍的兄弟……
鄭從年喉間哽咽，說著就猛地往自己的臉上抂了起來。
一下一下，用極了力道，等朱燁攔下的時候，鄭從年的嘴角已經滲出了血跡。
看著五尺身軀的漢子跪在自己面前，眼中如同死灰一般，朱燁心有不忍。
“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
“鄭大哥與我相處時間並不久，不能及時認出朱允炆假冒我的身份，也是情有可原。”
“況且朱允炆心計頗深，善於隱藏，就連我身邊熟悉我的人，也是好一段時間才能發現他的陰謀。”
“如今就算鄭大哥你心有自責，但是不用這般懲罰自己。”
“我已經去了書信給燕王，現在只希望，他知曉事情始末之後，能夠不予虎頭軍的那些將士們為難。”
朱燁說道這裡，嘆了口氣。
算算日子，朱高遂也應該已經抵達北平了。
也不知道自己的信，能不能讓朱棣原諒虎頭軍殺死了姚廣孝的事情。
“此事是我的責任，若是燕王殿下不能原諒，便將我交予燕王殿下，為姚廣孝抵命便是。”
“若是能以我一人之命，換回其他兄弟的性命，我鄭從年，義不容辭。”
鄭從年臉色嚴肅，衝著朱燁說道。
“鄭大哥好好養病才是，若是燕王殿下不肯……還真是需要鄭大哥陪同我前往北平一趟。”
朱燁也是憂心忡忡開口的說道。
這個時候，沐惠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沐惠並未進門，而是止步於門口衝著朱燁點了點頭。
朱燁知曉沐惠是帶了訊息前來，面上不露，只是又叮囑了滿臉愧色的鄭從年幾句，這才起身出了門。
“去我屋裡說。”
出了門的朱燁看了身後一眼，不動聲色的朝著沐惠開口道。
兩人很快便來到的東宮的主殿。
朱燁的身體有了好轉之後，便不再留在朱元璋的寢宮之中。
雖然他如今已經是儲君的身份，身上有恙，但是一直霸佔著朱元璋的後寢，難免惹人詬病。
再者住在哪裡，沐惠相見自己也不方便。
所以朱燁便搬回了東宮。
才踏入主殿的大門，沐惠便急晃晃的衝著朱燁說道：“我們派去的人，已經護送朱高遂已經抵達了燕王府。”
“那想必遂兒也已經將信送到了燕王的手裡，只是不知道我這個四皇叔，會不會相信了。”
朱燁有些無奈。
畢竟任誰都想不到朱允炆這貨會故技重施，利用易容來冒充他。
這事說起來匪夷所思，可卻真真切切是真實發生的。
只不過朱元璋下了死命令，任誰都不能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
所以，朱棣能不能相信自己的一己之詞，朱燁也不能確定。
況且，虎頭軍殺了姚廣孝的事情是事實，這點他不能否認。
察覺到自己周圍的氣氛有些安靜，朱燁看向沐惠，卻發現沐惠好像有話沒說。
“還有別的事情？”將沐惠欲言又止的模樣，顯然是還有其他事情要告訴自己。
“我手下的人，得到的小道訊息……北平的牢獄之中，前不久處理過一批屍體，大概有百餘左右。”
沐惠的臉色很不好看，她懷疑這批屍首，可能是朱棣之前抓剿的虎頭軍。
但是目前也只是小道訊息，並不能確認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朱燁也是面上一怔，顯然也已經將這件事情聯絡到了虎頭軍的身上。
“噗……”
朱燁胸前一痛，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朱燁！”沐惠驚慌失措的喊了起來。
“沒事，別喊。”
怕驚動了旁人，朱燁趕緊制止了沐惠。
輕描淡寫的擦去了嘴角的殘血，朱燁掏出一顆藥丸，嚥了下去。
平復了自己的心情，朱燁繼續衝著沐惠解釋道：“無礙，只是一些淤血罷了，吐血只不過是排毒，無事的。”
見沐惠仍舊滿臉擔憂，朱燁衝著沐惠笑了笑，以示安慰。
“真的沒事？”沐惠半信半疑。
朱燁點了點頭，將那染了血跡的手帕揣進袖口，繼續說道：“還得麻煩你的人幫忙繼續查探，那些人的屍首，朱棣自然不可能都藏起來。”
“一旦確認那些人是虎頭軍無異，一定要告知我。”
朱燁正色看向沐惠道。
“我知道了。”沐惠扶著朱燁坐下，給朱燁倒了一杯茶水，臉上的擔憂不曾散去半分。
“我想休息一會，你先回去吧，我讓沈一送你。”
朱燁胸膛中的熱意不斷的翻湧著，怕沐惠發現端倪，只好讓沐惠先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