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無顏面對
朱燁坐在角落,縮在那裡,眼睛似閉未閉,腦中卻分外清明。
聽到楊凱明的死訊,朱燁一點都不意外,反而在他的意料之中。
這就更能證明了楊凱明不是無辜的。
他原本將楊凱明放走的目的,就是想要看看幕後黑手不會會留下楊凱明的性命。
楊凱明若是安然無事,那就證明這場禍事和楊凱明的確半點關係都沒有。
可是偏偏楊凱明死了,這就說明,楊凱明和這件事情脫不了干係。
不僅是脫不了干係,而且還關係匪淺。
不然的話,不會招來幕後黑手來殺人滅口。
可是到底是誰呢,朱燁不明白。
自己並沒有和誰交惡,唯一得罪的人好像只有……朱允炆……
腦海中朱允炆那俊秀的面龐,和刑場那日嫉恨的眼神相融合,朱燁好像明白了什麼。
朱允炆怕是不是衝著自己來的,他真正的目的,應該是針對朱允熥。
朱燁想到這裡,難免心驚。
朱允炆在歷史記載中,明明是一個謙和君子,溫文爾雅,寬容仁慈。
可是照現在看來,朱燁實在是沒辦法把他所認識的朱允炆和歷史記載的朱允炆聯絡在一起。
朱允炆對朱允熥的心狠手辣,不是親眼目睹,他真的不敢相信。
還好自己一早將朱允熥帶離了自己家,才讓朱允熥躲過了一劫。
為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殘害手足,真的值得嗎。
沒有人回答朱燁,朱允炆不可能再朱燁的面前承認自己的野心。
就算朱燁和朱允炆當面對質,怕是朱允炆也會矢口否認,又或者,連自己的命,朱允炆都會收走。
可是這樣的朱允炆,實在是可怕。
朱燁忍不住搖搖頭。
目前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測,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是朱允炆讓楊凱明來自己家中放的火。
現在楊凱明死了,更是沒辦法去證實誰是真正的兇手。
朱燁沉眸,再一次覺得自己無力。
到了真正關鍵的時候,朱燁竟然發現自己連可用之人都沒有。
就他現在這個樣子,能護得住誰。
他一直以為只要賺夠足夠的錢,就能高枕無憂。
可是胡可兒的死讓他明白,光有錢是沒有用的。
自己既不能保護住想要保護的人,又不能為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報仇雪恨。
孤立無援的感覺讓朱燁心中又恨又痛。
想到胡可兒,朱燁心口的痛楚更甚。
他現在沒有臉面去將胡非為夫婦,胡可兒實在他的家中遭遇橫禍而死。
這件事情雖然跟他沒有關係,但是又和他脫不了關係。
僅僅是他就已經因為胡可兒的死心痛到無法呼吸了。
更何況把胡可兒視作珍寶的胡非為夫婦。
朱燁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們,尤其是在他現在明明知道嫌疑人是誰,卻沒有辦法將那幕後兇手繩之以法,他有什麼臉面站在胡非為夫婦的面前。
明明是自己在胡非為面前承諾過,要保護好胡可兒的。
可是自己,並沒有做到。
眼淚不爭氣的順著眼角滑落下來,朱燁緊閉雙眼仍是不能阻止淚水掉落。
胡可兒,明明前些日子還是嬌豔明媚的少女,現如今只能收斂在棺材之中。
想到自己看到的那焦黑的屍體,朱燁就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
死的如若是他就好了。
為什麼,偏偏是可兒。
曾毅在胡太醫的醫治下,已經穩定了下來,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但是仍舊昏迷不醒。
連著多日,曾凡都守在曾毅的身邊寸步不離。
連朱燁也是頹在醫館之中,縮在角落,不吭不響。
幾日不吃不喝,朱燁的臉肉眼可見的消瘦了下去。
可是任憑誰人勸說,朱燁仍舊是不聞不理。
朱元璋知道了氣的不行,他還以為那日一巴掌能打醒朱燁,沒想到朱燁這般不爭氣。
“他到底是不是咱老朱家的種,咱老朱家有哪一個和他一般孬種。”
“老子真是要被他活活氣死,就這點出息,日後讓咱怎麼放心把這天下交給他。”
朱元璋不住的拍打著自己面前的桌子,恨不得再抽朱燁幾巴掌。
“皇上,大爺自小流落民間,連朱老大都常年在外,並不能賦予大爺親情的陪伴。”
“所以,來之不易的情感,才會讓大爺如此重視。”
“皇上應該相信大爺,大爺定然不會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的。”
“皇上,屬下覺得,現在,大爺更缺少的不是斥責,而是安慰。”
蔣瓛上前低聲說道。
他其實更能理解朱燁。
曾毅現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的心也時刻牽掛在曾毅的身上。
那畢竟是他教導成人的孩子,對於他們的感情,更是難以嚴明。
所以朱燁對於胡可兒的感情雖然和他這種親情不同,但是兩人倒是境遇相同,甚至他還比朱燁好上那麼一些。
最起碼,曾毅還活著,還有醒過來的希望。
可是朱燁呢,現如今失去了即將成婚的妻子,而自己唯一的親人又不理解自己。
想來,現在的朱燁也心中不好受。
蔣瓛知道朱元璋重視朱燁,他不希望看到爺孫倆因為一些不必要的事情而反目成仇。
朱燁現在是最需要開解的時候,而能開解他的人,只有他最為重視的爺爺。
朱元璋沉默,許久沒有說話。
他又何嘗不知蔣瓛的話說的是事實。
好像自己對朱燁的期望太大了,以至於他不能容忍朱燁有一點點差錯。
更不能容忍朱燁不按照他的預期成長。
可是明明在朱燁成長的歲月裡,他已經缺席了很久了。
難道自己就不能寬容一些嗎。
到底還是心有不忍,朱元璋在奉天殿中來回徘徊了一番,還是下定了決心:“走,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