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章 真的不心動嗎
偌大的宮苑中，朱燁正坐在庭中圍爐煮茶。
熱氣嫋嫋升起，朱燁用一巾娟帕執起裝著熱水的爐壺，將其中的熱水注入茶壺之中。
冉冉綠意在壺中綻放，扭動著身姿，滲出茶香來。
放下手中的爐壺，繼續在桌爐上溫煮著。
朱燁先將茶壺中泡好的綠茗滿上一杯，遞向了自己對面的朱允熥。
“皇上何必如此著急？”
看著心不在焉的朱允熥，朱燁輕道。
朱允熥看了朱燁一眼，並未直接回答。
低頭看向眼前的茶杯，朱允熥若無其事的詢問道：“這茶倒是新鮮，宮中沒有見過呀。”
只憑藉著杯中的茶葉，朱允熥便認出了，這是雲南特產的古樹茶。
這東西檔次不夠，不能被當成貢品敬奉。
所以……朱燁能夠有這茶葉，明顯不是宮中分配的份例。
那麼，也就只能有一種來路了。
想起昨日朱燁和沐惠的會面，朱允熥心中已經瞭然。
“高儀郡主昨日進宮時帶過來的，內務府已經檢查過了。”
“我倒是喜好綠茶，嘗著不錯，所以就拿出來借花獻佛了。”
朱燁也不避嫌，直白的道出了茶葉的來歷。
他倒不行朱允熥不明白這茶葉從何而來。
如此明知故問，只不過是在內涵自己罷了。
不過，他和沐惠見面從來都不說正事。
朱允熥若是狗糧吃得上癮，他也不阻攔。
這種事情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
真是要藏著掖著的事，他也不會讓朱允熥有知道的機會。
朱允熥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也知道在這種事情上，朱燁也不會避諱。
沐惠和朱燁的會面，是他准許的。
所以兩人見面幹了什麼，說了什麼，事無鉅細，他都知道。
之所以提起這茶葉，雖然習慣性的試探，但也是無心。
他現在的心思，反而在另一件事情上。
“大哥，朕有時候真的想不明白，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放下手中的茶杯，朱允熥看著朱燁，直白的詢問道。
“晉王和秦王，兩人這些日一直追著大哥你不放，想必目的何在，大哥心中清楚的很。”
“這麼大好的機會，大哥……真的不心動嗎。”
朱允熥還是不能相信朱燁為自己出謀劃策，真的是要幫自己。
“事情都已經到了如此地步，皇上還在擔心什麼？”
面對朱允熥的質問，朱燁無奈道。
“皇上今日在晚宴上……怕是已經動了殺心吧。”
朱燁將手中的茶杯遞到唇邊，並沒有看向朱允熥，卻也感受到了朱允熥的眼神一直在追隨著自己。
“皇上也不用否認。”
“自從皇上之前與我談及削藩之事，我便明白，這件事情早晚要擺在明面上來講。”
“可是，皇上……削藩而已，用不著非要刀光劍影吧。”
手中的茶杯落下，朱燁的話音輕飄飄的落向朱允熥。
“大哥話說的輕鬆，如今他們帶兵進京，挑釁皇威。”
“即便是朕心存善念不與他們刀劍相見。”
“難不成，這些皇叔們就能安分守己了嗎？”
“如果到時候，他們將刀架到朕脖子上的時候，還能夠像大哥說的這般心存善念，饒過朕的性命嗎？”
朱允熥顯然對朱燁的說法不敢苟同。
畢竟他那些皇叔想要的又不是朱燁的命。
“而且，大哥今日，不也勸說朕派出去殺手刺殺兩位皇叔了嗎？”
“如今又反過來裝好人，是什麼意思？”
“莫不是，大哥打算藉由此事，讓兩位皇叔和朕徹底反目不是？”
朱允熥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回過味來。
猛地看向朱燁，等待著朱燁的解釋。
“皇上擔心什麼，若是做戲不作得真切，秦王晉王又怎麼會幫著皇上做事呢。”
朱燁倒是面對朱允熥絲毫不慌不亂。
“我早就和皇上說過，皇爺爺的死訊洩露之時，便無疑於摔杯為號。”
“我們這些好皇叔們，爭鬥了一輩子。”
“如今連唯一壓制他們的人都不在了。”
“想必很多人的野心都被點燃了。”
“如今皇上身居高位，可是也明白，皇上座下的龍椅，有多少人虎視眈眈的盯著。”
“秦王晉王為大，且他們感情相好。”
“一旦他們對皇上發難，依照皇上如今的力量，確實可以達到勢均力敵的地步。”
“可是，皇上應該明白，皇上的對手不止是兩王。”
“若是這個時候，又有其他的皇叔加入進來……”
“皇上覺得誰的勝面大。”
朱燁的聲音像是針一般，扎進了朱允熥的心裡。
他何嘗不知道情況如此。
也正是因為這樣，那些皇叔他才不能明著動手。
一旦他們真的撕破了表面上維持的和睦。
朱允熥不敢保證，自己真的能夠成為勝者。
所以，他只能私下動手，將風頭正勁的晉王和秦王兩人除掉。
如此一來，除了給自己減少兩個勁敵以外，還能起到打草驚蛇的作用。
削藩之舉，他朱允熥勢在必得。
如今，也不過是先拿著秦王和晉王這兩人開頭罷了。
見朱允熥沉默不語，朱燁便知道自己的話朱允熥是停進去了。
“況且……皇上覺得，一旦皇上和晉王以及秦王產生衝突。”
“燕王站在皇上身邊的可能性大，還是站在秦、晉兩王身邊的可能性大。”
“若是燕王保持中立還好……”
“可怕就怕，燕王一旦加入了秦王和晉王的陣營……”
“皇上到時候的勝算可是大打折扣。”
朱燁的話讓朱允熥心中慌亂的厲害，可還是強制穩住自己的心神，衝著朱燁開口道：“可是……燕王如今，還能成為威脅嗎？”
想到暗衛的話，朱允熥的心中不斷的在安慰自己。
燕王身上舊傷復發……
如果此事是真的，那麼朱棣就沒有幾年活頭了。
所以，朱棣還能夠成為他的威脅嗎。
“皇上是不是忘了……如今燕王妃和朱高遂還在京中。”
“皇上難道是願意，將兩人送回到燕王的身邊？”
朱燁的話十分犀利的戳中了朱允熥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