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假訊息
比起皇城的燥熱，遠在邊關的雲城也沒好到哪裡去。
熾熱的日頭下，朱燁和湯和站在城樓之上，遠遠注視著城外駐紮的大軍。
“近日以來，城外這群人，越發的坐不住了。”
湯和目露深色，語氣中滿是擔憂。
“大明境內給他們傳遞的訊息越來越少，坐不住也是應該的。”
朱燁並不同湯和一般甲冑在身，平常的布衣穿在他的身上絲毫不減氣魄。
這些日子以來，雲城外的敵軍並不安分，時不時的總有試探性的進攻。
湯軏身受重傷的訊息還未得到澄清，湯和又表現得力不從心。
再加上皇城之中，蔣瓛故意讓人釋放的假訊息。
以至於現在如狼似虎的四國聯軍，虎視眈眈的緊盯著雲城。
只待著湯和有片刻的鬆懈，便衝進雲城撕開大明的防衛。
雖然多次試探都徒勞無功而返，可四國聯軍本就是為了消耗湯和的精力。
湯和何嘗不明白。
可是他倒是不怕這些螻蟻干擾，只因為，雲城如今雖然明面上是他穩定軍心。
可他卻明白，真正能夠穩住軍心的人，是朱燁。
這些日子接觸以來，湯和也越發瞭解朱燁的為人。
不是那個從別人口中聽傳而來的朱燁，而是實實在在展現在他眼前的這個少年。
雖然年輕，但是前途無量，風骨傲然。
從容不迫，又無所畏懼。
彷彿年輕時的……朱元璋一般。
朱燁站在城牆上，硬著那吹來燥熱又是枯刃一般的風傲立在那裡。
漆黑如墨的眼底，透露著堅毅剛強的光芒。
那沉靜的眼神中，讓人深究不透的，則是藏而不露的野心。
這野心，不似他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那般囂張。
反而有種說不出來的磊落，彷彿生而如此。
不僅並不讓人生厭，反而讓人有種臣服的風華和威嚴。
無形之中，就連湯和都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看著朱燁，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般心煩氣躁，反而多了幾分氣定神閒。
面對城外接二連三的挑釁，湯和也多了些平穩的心態去應對。
“湯將軍，這些日子，也差不多了。”
朱燁看向城外遠駐的軍隊，眼中帶了些凌厲的冷色。
湯和微微點頭，知道朱燁所言之事是何。
“咱這邊，你倒是不用擔心，只是皇城那邊傳來的訊息，你可思量好了？”
湯和重重的嘆了口氣，有些憂上心頭。
“那邊有寧王和蔣瓛部署，想必不會有太大的差池。”
“眼下最當緊的還是戰事，至於那些事情……等冷清平安的訊息送到了再考慮也不遲。”
朱燁點點頭，算是回應了湯和的問題。
“你既然心中有數，咱也不便多囉嗦些什麼。”
“晚上幾日，咱便帶兵離開了，這裡……一切都要以你為重了。”
“若是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去找咱家那老小子。”
“有他在，保準你少不得一根毫毛。”
湯和纏滿老繭的手掌帶著些許力度重重的拍在朱燁的肩頭上。
“湯將軍放心，我們的目的並非舉兵大戰，只要給他們個教訓，讓他們一時不敢輕舉妄動便好。”
“雲城並非主戰場，有我們在便可。”
“倒是湯將軍你，一定要……萬萬保重才是。”
朱燁的語氣有些沉重，儘管他並不想暴露情緒，可是還是難免……掩飾的不夠。
“放心，老子也是刀槍箭羽裡摸爬滾打出來的，這條命本就是撿回來的。”
“若是能僥倖再撿回來一次，便多活些時日。”
“若是沒那麼幸運，真的死在戰場上，這麼多年的活頭，也算是咱白佔了便宜。”
湯和不以為意，反而哈哈大笑道。
朱燁知道湯和如此這般，實則是為了寬慰自己。
即便嘴上再說的雲淡風輕，又有幾個人能真的至生死於外。
心中一時間各種情緒湧上心頭，朱燁沒有再說話，只是順著湯和的目光，將視線放回的遠方。
北方吹來的風已經開始變得燥熱了起來，可不知道為何，卻比寒風還讓人睜不開雙眼，以至於朱燁的眼前有些朦朧。
湯和借病帶兵離開雲城的主意，是湯和自己決定的。
因為湯和知道，只要他坐鎮雲城，城外的敵兵便不可能輕舉妄動，更不會破釜沉舟的大戰一場。
這也是朱允熥為何放心只讓湯和一人鎮守雲城的原因。
湯和雖然老了，可是能夠被朱元璋重視，且能夠在身極高位之時全身而退，又在危急時刻臨危受命的老將。
讓誰人看待，都得禮讓三分。
湯和的威名，連四國聯軍都不敢小覷。
所以，只要湯和繼續坐鎮軍中，那麼與四國聯軍的戰事，便一時半會打不起來。
湯和自然是不畏懼的。
比起消耗，當然四國聯軍比不得他們國力雄厚。
可是總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
要想讓四國退兵，最好的辦法，就是要讓他們後院起火。
湯和和朱燁盤算了之後，已經做好了決定。
他們要繞道偷襲黎國。
因著四國聯軍為首的本就是黎國皇帝，若是黎國失守，他們就不信四國聯軍還能這麼固守城池的守在這裡陪他們耗時耗力。
如此一來，大明的困境自然可以化解。
原本這件事情，應該有湯軏代替湯和出征。
但是湯和放心不下將此兇險的任務交到湯軏的手中，所以才一意孤行，堅持要自己帶兵出征。
朱燁和湯軏雖然都據理力爭，卻都在湯和麵前敗下陣來。
畢竟此時事關重要，萬不得有分毫閃失。
此去黎國，率領的部隊軍將數量龐大，若是不能打贏這場戰鬥。
不僅無法交代他們擅動兵馬的行動，甚至還會給大明帶來不小的危及。
為了穩妥起見，只能有湯和帶兵出征才是最妥切的抉擇。
說服不了湯和的兩人，反被湯和說服。
迫於無奈，他們只能遵從湯和的決定。
因此，計劃中的兩方調換了身份，固守雲城的人從湯和變成了湯軏。
當然，朱燁理所應當的也被湯和勸退，留在了雲城陪著湯軏守城迎戰。
只不過，為了防止訊息洩露，湯和還是要配合著演上一出好戲給雲城外的敵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