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章 談何容易
小春的話，無疑讓朱權有了更大的動搖。
只不過，朱權心中還是有所遲疑。
“你說的倒是容易，冷清一旦落入了朱允熥的手中，想要再救出來，談何容易。”
“你如今能夠出現在這裡，已經說明，你在朱允熥那裡沒了信任可言。”
“若是朱允熥依舊允許你位極人臣，你會出現在這裡尋求合作嗎？”
朱權這些話，直指蔣瓛心頭。
蔣瓛的喉間也難免升起一抹苦澀，竟是無話可說。
當然朱權也沒有給蔣瓛說話的機會，而是繼續說道：“若是你拱衛司手裡，想要救出冷清，看在你的份上，多多少少還有些機會可乘。”
“可既然朱允熥打定了主意，定然會讓此事萬無一失。”
“朱允熥又不是不知道沈一身為朱燁的貼身侍衛，對朱燁的忠誠和情感到底有幾分。”
“一旦沈一叛變，他便是滿盤皆輸。”
“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對冷清的保護，定然穩固如鐵桶一般，怎麼可能讓我們輕易將人救走。”
“蔣大人，你這話說的容易，可是實施營救的人可不是你。”
“朱允熥手裡的槍炮營和虎頭軍，殺傷力多強你未必不知曉。”
“如此，讓我們動手救人，豈不是抱著讓我們同歸於盡的心思。”
朱權的聲音有些嚴厲，雖然知道蔣瓛的計策即便是已經得到了朱燁的同意。
他也不可能在沒有萬全之策的情況下，放任手底下的人為之送命。
救一個冷清，要犧牲多少人……
他清楚，蔣瓛應該更清楚。
所以，蔣瓛若是不能提供足夠的協助，他不會答應此事的。
哪怕……犧牲冷清。
至於朱燁，既然已經知道了朱允熥的打算，便不只有這一條對策可行。
以朱燁的能耐，足可以想出很多辦法來應對。
何必非要用這麼冒險的手段。
“嘁……”蔣瓛突然笑出聲來。
“寧王殿下，怕不是這些時日，和那些紈絝子弟交往多了，如今頭腦都被馬尿泡得不中用了不成？”
蔣瓛毫不留情的反諷道。
“蔣瓛，你好大的膽子。”
朱權臉色變了變，他一個王爺，被蔣瓛這麼譏諷，當然臉上掛不住。
雖然他知道，蔣瓛平日在朱元璋的面前尊重自己，也不過是因為身份有別。
真的論憑實力，他打不過蔣瓛。
但是私下裡被蔣瓛這麼擠兌，他面上難堪，即便是打不過，也要維護自己的臉面。
“怎麼，難道本座說的有錯不是？”
“有時間發脾氣，寧王殿下就不能動腦子想想，難不成你忘了冷清的身份嗎。”
蔣瓛側身躲過朱權衝著他砸來的茶杯，輕飄飄的落下一句話，就那麼冷冷的看著朱權。
若不是給沐惠面子，他可不會任由朱權在他這裡撒什麼王爺脾氣。
如今，他早就不是以前的蔣瓛，什麼禮制規矩，壓不住他。
連成為新皇的朱允熥他都敢頂撞，更何況朱權。
這兩人，還不夠他放在眼裡。
“冷清可是冷劍山莊家主的嫡女，她的功夫，除了她爹以外，怕是沒幾個對手。”
“雖然之前被捕，她受了重傷。”
“可是在拱衛司這些日子，也都休養的差不多了。”
“只不過這訊息……皇上並不知曉。”
“有冷清這麼個武藝高超的存在，你們真的需要拼了性命去營救嗎？”
“只要把守在冷清身邊的警衛引開，以冷清的身手，又有幾人能夠制服的了她呢。”
“至於……槍炮營手中的火銃……本座知曉，你們有應對的方法。”
“雖然錦衣衛在營救的行動上幫不上什麼忙，可是要想送件東西給冷清，倒也不是難事。”
蔣瓛說道這裡，頓了頓，緊盯著朱權的表情，繼續提醒道：“還有，寧王殿下……冷清非救不可這件事情，可是吳王殿下親定的。”
這句意味深長的話，讓思考中的朱權一怔。
是了，他可能真的是花酒喝多了，腦子也不清醒了。
冷清對於朱燁來說，是不可能被放棄的選擇。
對於朱燁那般重情義的人來說，當然不可能讓冷清為他犧牲。
所以……冷清的確是非救不可。
緊盯著朱權表情的蔣瓛，低下頭，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看來，朱權是想明白了。
朱燁不是朱權，所以有些事情，並不能用朱權的思考方式去選擇取決。
蔣瓛正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把營救冷清這件事情當做人情送到了朱燁的面前。
他知道，朱燁不會不接受。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沒錯的。
即便朱燁和他之間有隔閡，卻也不得不接受他的示好。
有了朱燁做決定，朱權即便是有意見，也只能妥協。
所以，朱權的意見根本就算不得意見了。
蔣瓛話都說到如此了，朱權哪裡還有不明白的意思。
張了張嘴，朱權最終還是木訥的點了點頭。
“具體安排，卑職會提前告知王爺。”
見朱權不再有意見，蔣瓛這才換回了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連稱呼都變得恭敬了起來。
朱權忍著想要衝上去咬死蔣瓛這隻死狐狸的衝動，看著蔣瓛退出密室。
伴隨著蔣瓛的離開，似乎也將密室之中那種詭異的氣氛帶離了去。
小春和朱權之間的氣氛顯然沒有剛才那般的緊繃。
“寧王殿下，日後，雙兒和舞兒便負責傳遞我這邊的訊息。”
“有她們的身份掩護，倒也不會引起什麼不便。”
見朱權點頭，小春這才執了燭火，略略欠身衝著朱權開口。
“王爺離開的時間太久了些，若是沒有什麼旁的事情，便可原路返回了。”
朱權訕訕的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確實在這裡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也只能隨著小春的動作，踏入了來時的密道，重新回到了房間之中。
而那個冒充他的男人見道朱權，微微低頭致敬，便再次如同出現時那般，消失在了密道之中。
外面依舊是嘈雜的酒樂之聲，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只有朱權仍舊沉浸在剛才的思緒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