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爺爺...不在了
安撫好朱高熾，朱燁看向方仁美：“你們世子的藥方需要更改，你隨我去取。”
方仁美不做猶豫，點了頭便跟著朱燁出了門去。
倒是黑龍，依舊守在門口如同門神一般，巍峨不動。
朱燁帶著方仁美走到遠一些的房間，這才關了門。
方仁美原本入門心思還在朱高熾的身上，驟然看到房間內的視線變暗，這才詫異的轉頭看向朱燁。
“王爺？”
見朱燁關門，方仁美這才反應過來藥方不過只是個藉口罷了。
心下知道朱燁這是要和自己說正事，方仁美也不由嚴肅起來，轉變了自己對朱燁的稱呼。
原本朱燁就是皇上親封的‘吳王’，即便是太子之位被篡奪，但是也不能否認朱燁的皇孫身份。
平日裡，守在人前，不稱呼朱燁為‘王爺’，是一種私心的袒護。
可如今，不過他們兩人，方仁美也不用再顧忌。
“我要見燕王。”
朱燁直接開門見山的衝著方仁美說道。
方仁美微微一愣，卻不太意外。
早在他來的時候，便得到了朱棣的囑咐，說朱燁會要求見他。
只不過，方仁美沒想到，會這麼快。
看來，在某些方面，自家王爺還是很瞭解朱燁的。
“我會聯絡燕王，還請王爺等候訊息。”
方仁美點點頭，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起來如何安排自家王爺和朱燁的會面。
如今北平城也好，他們王爺也好，出於一個什麼樣的處境，方仁美心中清楚。
所以，要想人不知鬼不覺，躲過朱允熥派來的那些監視之人，並不容易。
朱棣如今尚未站穩根基，所以對那些眼線尚有顧忌。
不過，既然朱燁也有了想要求見朱棣的心思，那此事便要趕緊促成。
夜長夢多，方仁美可不想因為自己耽誤了朱棣的計劃。
朱燁見方仁美答應的痛快，也知道這件事情有方仁美操持，並不用他擔心。
如今朱高熾雖然沒有性命之礙，但是需要好生靜養，短時間內並不能離開寧城。
想必，這也會是一個讓朱棣離開北平的藉口。
他在寧城待著的時間不會太久，所以……
朱燁目送著方仁美離開，眼神也不由的看向北方的天空，嘴唇不自覺的抿成了一條直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沐惠才緩緩來到了朱燁的身邊。
見朱燁看向自己，沐惠開口道：“守在朱高熾房外的那個侍衛，已經離開了寧城。”
朱燁點頭，知道這是方仁美的安排，也倒沒有多說什麼。
看著沐惠眼下的烏青，朱燁忍不住上前抱住了沐惠：“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雖然是想出聲安慰沐惠，但是朱燁清楚，自從知道朱元璋已經不在世上的訊息之後，他的心裡便空了一塊。
也只有此時抱著沐惠，他的心裡才能安靜下來。
沐惠身上沉靜的氣息，似乎不斷的在填充著他心中的那絲空缺。
朱燁整個人頹了下來，如同一個孩子一般，就倚在沐惠的肩頭，不聲不響。
“怎麼了？”
感受到了朱燁身上悲傷的氣息，沐惠雖然並未推開朱燁，任由朱燁這般擁抱著，卻無不擔心的問道。
“爺爺……不在了。”
朱燁緩了緩，艱難的從口中吐出一句話。
莫大的哀傷將兩人籠罩了起來，沐惠也感受到了朱燁語氣中的痛處。
“怎麼……”
心中微微驚訝，但是沐惠隨即便釋然，也就沒有繼續問出口。
朱元璋的下場，他們不是早就心中有數了嗎。
只不過，乍然聽到這個訊息，沐惠還是下意識的便想否認。
可事情已經成為了定局，他們只能接受。
伸手環住朱燁的後背，沐惠拍了拍朱燁：“節哀。”
除了這簡短的兩個字，沐惠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朱燁對朱元璋的感情，她自問做不到感同身受，但是想來，也和她對沐英的感情所差無幾。
生離死別這種事情，他們心中早就清楚。
只不過是乍然面對，心中難免神傷。
況且，朱元璋的死，提前了太久，毫無預兆。
朱燁此番難受，也是在所難免。
沐惠能做的，便只是任由朱燁這般抱著，給予他一絲溫存和安慰。
她知道朱燁是個重感情的人，但是她也明白，朱燁不會衝動行事。
所以，朱燁暫時的放縱悲傷，她也沒必要勸阻。
兩人關著房門，也並沒有人來打擾。
久久的沉默之後，朱燁還是平緩了自己的心情之後，放開了沐惠。
“對不起，你已經很累了，我還要麻煩你。”
朱燁看著臉上盡顯疲憊的沐惠，略帶歉意的說道。
“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
和朱燁比起來，沐惠倒是沒有那麼扭捏。
“不過，現在朱允熥瞞著朱元璋的是不報，他就不怕兜不住嗎？”
沐惠有些理解不了朱允熥的所作所為。
一旦朱元璋不在世的訊息洩露了，朱允熥秘不發喪，定然會引起眾議，百姓詬病。
到時候他那新皇的地位，也少不得會讓人產生質疑。
“他不是不報，而是在等著我回去。”
朱燁眼中說不出是什麼情緒。
現在他算是明白為何當初朱允熥登基之時，便拿著孝道的名義來壓他。
現如今看來，朱允熥這是挖了個大坑，拿著朱元璋的引子來誘他。
只要朱元璋的死訊不透露出來，朱元璋的安危便成了壓著朱燁的五指山。
任由朱燁跑到天涯海角，總歸都要設法回宮去見朱元璋。
等到朱燁見到朱元璋的時候，便是朱元璋死訊暴露出來的時機。
到時候不管朱元璋到底是怎麼死的，朱燁都難逃栽贓。
朱允熥一定會藉機將這盆髒水潑到朱燁的頭上。
左不過朱燁單槍匹馬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
如此一來，朱燁再無翻身的可能，朱允熥也就徹底坐穩了他的皇位。
朱允熥居心之險惡，饒是朱燁明白過來，也忍不住氣的渾身哆嗦。
這就是他視為親弟弟的朱允熥。
為了得到皇位不擇手段的朱允熥。
朱燁心中發涼，口中發苦，心緒難以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