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8章 我是大明的百姓
高黎本想著，藉由兩人讓朱棣有所顧忌，不敢硬來。
可是卻忘了，如今朱棣對朱燁心生忌憚。
若是朱燁只是以平常的身份前來，倒也無礙，造成不了什麼影響。
可是，一個被廢黜了身份的親王，打著以前的名號，求見黎國皇帝，也就是他本人。
不管這意味著什麼，朱棣都定然不會容忍。
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高黎現在算是明白了。
他將眼神投向朱燁，越發覺得此時的朱燁就是燙手的石頭，多半是不能留了。
可是，不留下朱燁的話，萬一……朱棣殺起人來，收不住……
等滅了涼國，又打起他黎國的主意來，怎麼辦。
朱燁不能走……
“可即便朕讓你離開，如今……怕也已經是引火上身了。”
高黎眸色深沉……看向朱燁的眼神有些陰鷙。
“倒也是不能這麼說……”
“只不過，這解決眼下困境之法，本來也輪不到在下來勸說國君。”
“可惜，在下已經入了這個局，所以這話就不得不說了。”
“國君不是早已經有所決定了嗎？”
“既然如此，繼續秉承國君先前的理念豈不更好。”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我皇當然也不會為難國君不是。”
朱燁也是到了黎國之後，才知道高黎派遣高勝前往大明求和，途中下落不明的事情。
既然何涼駿先下手為強，藉著大明的勢力狐假虎威。
他當然也不會縱容。
黎國，也不是非打不可。
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夠不菲一兵一卒，勸說黎國投降，自然更好。
眼下既然高黎有所動容，那他不妨乘勝追擊，說服高黎歸順大明。
“朱燁，你好大的口氣？”
高黎自然聽懂了朱燁的話到底什麼意思。
只是……他拿不準朱棣的態度，更不可能因為朱燁三言兩語便下決定。
朱燁明擺著是想讓他效仿以前的白旗國，歸順大明，贏取庇護。
可是，身為一國之君，怎麼能那麼輕易低下自己高貴的頭顱。
“不然，國君還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嗎？”
“從我入黎國皇宮之時，這件事情就已經沒有了迴旋的餘地。”
“國君不會真的以為，這件事情傳到吾皇的面前，國君和我都能安然無恙吧。”
“想要保住黎國，唯有這一條路可信。”
“國君對大明稱臣、納貢……如此才可存國。”
“國君也無需惱怒，我並非羞辱國君。”
“只是國君請高儀郡主入宮之時，這件事情便已經不可逆轉了。”
“我想，國君也不想落得涼國一般的下場吧。”
朱燁聲音徐徐，倒是讓高黎也冷靜了下來。
心中的火氣逐漸平復，高黎臉色有些複雜。
“能存國，才能有一線生機……”
“也只有如此，黎國才能圖謀來日，不是嗎……”
朱燁的話聲音並不大，可是一字一句卻都敲擊在高黎的心上。
“國君，不妨好好想想在下的話。”
“若是國君願意的話，我倒是自薦做這個中間人。”
朱燁仍舊不急不緩的說道。
高黎盯著朱燁，片刻之後，嘆了口氣，像是做出了決定一般。
“朱燁……從你入了黎國皇宮開始，就已經盤算好這一切了嗎？”
高黎的眼中滿是深意。
他有些看不透朱燁。
“國君說笑了……我也不過只是為了自保罷了。”
朱燁笑的淺淡，讓人看不出情緒。
可高黎還是忍不住多問一句：“如此……你便真的甘心屈於人下嗎？”
“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朱燁昂首，看向那看似高高在上的高黎反問道。
“朱燁，若是你肯投誠於朕，朕定當予以重任。”
高黎看向朱燁的目光炯炯有神。
“國君說笑了……”
朱燁臉上的笑意帶著些嘲諷，只不過這笑容落在高黎的眼中，那便是數不盡的落寞與自嘲。
“朕，是真的誠心實意邀請你。”
“如今你在大明的際遇，想必也是寸步難行。”
“可你來幫朕的話，朕定然許諾你位極人臣的榮耀。”
“朱燁，你真的不考慮？”
高黎是真的很讚許朱燁。
這時間能夠戰勝朱棣的，也只有朱燁了。
如果朱燁肯幫他，他不僅能夠擺脫如今的境況，甚至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國君，我朱燁是大明的百姓。”
朱燁目光炯炯，看向高黎，一字一句的說道。
高黎心中的希望轟然泯滅。
只一句話，朱燁便道明瞭一切。
正是因為朱燁是大明的人，他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國家，前來輔佐黎國的國君。
即便是朱燁真的決定來幫自己，就因為他是大明之人的出身，自己也決計不會委以他十足的信任。
什麼位極人臣，不過也只是口頭畫大餅罷了。
朱燁一針見血的戳穿了高黎的目的……
是呀，自己怎麼可能真的信任一個異國皇室出身之人。
“是朕失態了，還望郎君不要入心。”
絲毫沒有任何窘迫之態，高黎這話說得彷彿是家常一般。
“時間不早了，國君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在下就不叨擾國君了。”
朱燁抱拳一揖道。
“你說的話，朕三日之後會給你答覆的。”
高黎擺擺手，衝著朱燁道。
朱燁點頭，也不久留，隨著下人便離開了高黎所在的地方，返回了驛站。
回到自己的房間負手而立，看著那躍動的油燈，朱燁知道，高黎會妥協的。
畢竟比起滅國，臣服又算得上什麼呢。
果不其然，第三日天亮時分，黎國皇宮中便已經有人傳來了訊息。
一同前來驛站的，還有沐惠和已經甦醒了的沐晟。
看著沐惠等人身後浩浩蕩蕩的貢品，朱燁知道，高黎這是下了血本了。
也難怪，涼國的戰爭打得如火如荼。
高黎若是吃不得教訓，也不會這麼輕易的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