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抗拒
胡非為人被李琛送回了胡府，可是他人哪裡還有半分的酒意。
如今腦袋清明的比喝酒之前還要透徹。
李琛的話，也的的確確如同當頭棒喝一般，將他砸了個清醒。
他不是沒有怨恨過朱燁。
的確當初胡可兒剛死的那些日子，他是對朱燁恨之入骨的。
覺得若是沒有了朱燁，自己女人也不會慘死至此。
可是，後來朱燁告訴自己，自己閨女的死，並非意外。
殺害自己女兒的兇手另有其人。
所以胡非為自然就把注意力轉向了真正下手之人。
可這麼長久的時間以來，他竟然忘了……追其根本，還是因為朱燁，自己的閨女才會死。
朱允炆雖然是背後的真兇，可是朱允炆針對的人，就是朱燁而並非自己的閨女。
就像是李琛說的那樣，自己閨女不過是為了朱燁當了災罷了。
所以，朱燁跟胡可兒的死，脫不了干係。
若是當初，朱燁沒有和胡可兒成親，胡可兒也不會為此送命。
那自己，現在已然是可以有女兒圍在膝下，不用受著老來喪子之痛的。
胡非為越想越是痛心，越想也是憤恨。
如同陷入了怪圈一般，一旦這種念頭冒了出來，人就是鑽進了牛角尖裡，出不來了。
胡非為這樣呆坐了一夜。
胡夫人對他心中有氣，也就不管胡非為，根本就不知道這一夜，胡非為的內心，受了怎樣的掙扎和折磨。
第二日上朝之時，胡非為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
李琛的話不斷的浮現在胡非為的耳邊，讓他一刻都在朝堂之上待不下去。
朱燁上朝之時，當然發現了胡非為不對勁。
只是礙於身份，並未在朝堂之上詢問罷了。
等到下了朝，朱燁讓人傳喚了胡非為去內殿說話。
胡非為十分抗拒，可是太子就是太子，他的命令當然不能忤逆。
所以，就算是胡非為再不想看見朱燁，也到底還是硬著頭皮來到了內殿之中。
“胡大人！”
朱燁見胡非為進了內殿問禮之後，仍是心不在焉的模樣，不由開口道：“家裡可是發生什麼事情了，胡大人……有什麼難處，不妨告訴孤。”
朱燁的本意是在關心胡非為，可是聽在胡非為的耳朵裡，便成了一種詛咒。
“臣家中無事，勞煩太子憂心了。”
胡非為的聲音冰冷。
朱燁納悶，但是看胡非為這個樣子，似乎也並不打算要告訴自己。
若是再行追問，朱燁又覺得有些無禮：“如此便好。”
“不過，胡大人若是有什麼需要，一定要告訴孤，孤定當儘量滿足。”
朱燁的關心，在胡非為的眼裡，此時已經變成了一種愧疚的表現。
是了，一直以來，朱燁對胡家的關照，何嘗不是一種補償呢。
看來，朱燁自己也是知曉對胡可兒的死有所愧疚的。
不然的話，又何必如此關照自己，如此關照胡家呢。
胡非為想到這裡，心中又悲又氣。
自己早先怎麼就沒有回過味來，如今反應過來，胡非為真是很不得自己把自己打死。
“臣，還是想要請辭禮部尚書一職，望殿下恩准。”
胡非為簡直一刻鐘都待不下去，不僅如此，奉天殿的大門，朱燁的臉，他都不想再看一眼。
只要看見這些，他就忍不住想起胡可兒那具焦黑的屍體。
“胡大人。”
朱燁嘆了口氣：“如今，禮部離不開你。”
“這件事情，我們之前也已經說過了，禮部尚且沒有能夠代替胡大人的人選。”
“此事，還需要再行商議。”
“況且，胡大人你也知道，欽天監的日子如今已經定下來了。”
“孤和高儀郡主的婚事，孤希望能有胡大人幫忙操心。”
“這算是孤的一些私心吧，還望胡大人能夠體諒成全。”
朱燁其實是對胡可兒有愧的。
按理說，胡可兒是因為他才死的。
朱燁也並非沒心沒肺，所以心中難免有一種歉疚的感覺。
他希望胡非為能夠看著他成親，能夠代替胡可兒祝福他和沐惠兩人。
這是他的自私，也是他尋求心理安慰的一種辦法。
所以，他比誰都希望，這場婚禮，能夠由胡非為親自操辦。
若是放在以前，可能胡非為就是大度的接收了朱燁的請求。
可是現在的胡非為，心裡已經不平衡了。
聽到了朱燁的話，他心中更是充滿了恨意。
明明他的女兒，死了還不到一年。
可朱燁，另尋他妻不說，還非要讓他親眼見證。
何情何意，胡非為只覺得鑽心的痛意從胸口蔓延開來。
“胡大人……”
朱燁見胡非為不出聲，看向胡非為。
“臣，明白了。”
胡非為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來。
朱燁聽到胡非為的回答，心中的結這才鬆了下來。
他還怕胡非為不答應，卻沒想到胡非為如此通情達理。
“那就辛苦胡大人了。”朱燁開口說道，心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胡非為的祝福，便已經是朱燁心中最大的安慰了。
“這是臣，應該做的，殿下不必客氣。”
胡非為弓著身子，做足了應盡的禮儀，可心中卻是一片冰冷。
他的閨女屍骨未寒，他又怎麼可能，讓朱燁如願以償心安理得的抱著美人歸。
“如此，孤，便先謝謝胡大人了。”
朱燁似乎因為胡非為應承下這份差事，格外的欣喜，竟都沒感覺到胡非為的不對勁。
讓黃狗兒親自將胡非為送走，朱燁自己便歡天喜地的去見了沐惠。
將胡非為答應為自己籌辦婚禮的事情告訴了沐惠，朱燁還略有感慨的說道：“胡大人不愧是禮部尚書，如此通情達理，倒是顯得我有些過分了。”
“倒也不是，胡大人，是個好人，能承下這事，倒是並不意外。”
“想來他的閨女也定然是如此。”
“可惜了，那姑娘死得有些可憐。”
“朱燁呀，你還真是好命，能被那麼善良的姑娘喜歡上。”
沐惠略有吃味的說道。
“是我連累了她，不過像是你說的，可兒那麼善良，就便是在天上，也定然會原諒我的。”
朱燁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