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泠一怔,忙問說,“人呢,說了什麼沒有?”

“遞了封信,說是給呈給主君的,婢想著姑娘一定想知道他們來此目的,主君從府衙一回來就直奔了西院,於是婢就悄摸繞到西院後牆,想聽聽信裡頭說些什麼。”

“怎麼說?”

“黃夫人同意退親了,大致就是說,夫人覺得世子確實對不起姑娘,姑娘今日當著眾人的面心意已決,他們侯府不想強人所難。”

“沒再提別的?”

巧蘭搖了搖頭。

沈泠思忖這黃氏這封信背後的目的,黃氏為人如何,她比誰都瞭解。一個精於算計,無利不起早的人能如此爽快快退親,實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不得不防備著。

不過,好在,這門親事終於退了,她和薛家也再無瓜葛,心裡如釋重負。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到花廳門外頭。

她抬眼略略掃過,只見沈家東西南北四院齊聚花廳,所有人的視線齊齊望向她。上一次人都到齊的時候,還是給祖父守靈。

太夫人正襟跪坐於一張單人坐榻上,三房一家四口,齊跪坐在一張連榻上,擠在一處竊竊私語。沈泠從他們身邊經過,雖未回頭,她卻能感覺到,身後這八隻眼一直在盯著她。

沈泠找到一個坐榻安置好,太夫人便朝長子沈懷林看了看,給他遞了個眼色。沈懷林輕咳一聲,環視一眼眾人,“今日召大家過來呢,有兩件事想說,今日之事,想來大家都知道了,所以,這一樁事,侯府那邊已同意退婚……”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譁然。

三房沈若林當即拍案而起,“那麼好的一門親事,就這麼黃了??咱們沈家能攀上當陽侯府,那簡直是老祖墳冒青煙!說出去都是有面子的事!”

一旁的三叔母鄙夷地瞧了眼尤氏,“還不是都怪西院!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竟然做出此等有損門楣的事情,還讓縣主給當場抓了個正著,嘖嘖嘖,真是丟人丟到沈家門上了!現在倒好,沈泠和薛世子的婚事黃了,還連帶著把縣主也給得罪了,我們沈家這是造了什麼孽,攤上你們這對母女!反正啊,我把話撩這兒了,太夫人,這次您若再護著她們母女,我頭一個不答應!”

沈若林鄙視瞥了眼尤氏一眼,“我的建議是把這個女人發賣算了,至於沈薇……一定大大懲戒,咱們沈家院裡頭,還有好些個未出閣的姑娘,以後叫外頭人以後如何看待咱們沈家!”

沈懷林自覺理虧,矮几下,暗暗握住尤氏的手,示意她隱忍一下,“是,這件事的確是薇兒做的不對,我定會重重責罰,沈泠這邊倒是沒什麼可擔心的,主要還是沈薇,女兒家名節要緊。此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若不能嫁入侯府,日後前程也就毀了。”

三叔父開口問道:“那大哥想怎麼做?”

沈懷林看了眼身邊的尤氏,“其實,沈薇嫁到侯府還是有很大希望。”

三叔母有些吃驚,笑吟吟道:“那可是當陽侯府,侯夫人視薛世子眼中瞳仁一般,人家能瞧上咱們家嫡姑娘都已算是祖上燒高香,沈薇一個庶女,她娘什麼出身,人家心裡沒數?能讓她做媳婦兒?”

一直沒說話的二叔母終於開了口,“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大哥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公允?沈泠與薛世子有婚約在先,如今她才是這件事情的受害者,大哥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反倒在一直忙著張羅沈薇的婚事,我一個做叔母的聽了都覺得心寒,”

沈泠一愣,當即望向二叔母,一時間只覺得她那顆已經死去的心彷彿被人暖了一下。其實,她真沒覺得什麼,今日忙了一整天,眼下睏乏得很。婚約已廢,她如釋重負,如今只想偏坐一隅,坐山觀虎鬥。

二叔母的幾句話倒讓她心裡有些感動。

其實,她心裡對二叔母一直是心存感激的。

前世,孟氏染瘟疫去世,還是二叔母託人偷偷往侯府遞了信給她,她一接到信便往城外趕。若不是二叔母好心提醒,只怕她連孟氏屍骨埋在何處都不知道。

沈泠抬頭打趣道:“二叔母不必為我擔心,父親一直偏疼西院,這些我都早已習慣了。”說著,她將視線落在沈懷林身上,“如今,我只想問問父親,你所說的沈薇有很大希望嫁過去,條件是什麼?”

經此提醒,三叔父恍然大悟,“對啊,條件是什麼,你平白無故給人侯府換了個兒媳,總得有所表示吧,”

沈懷林有些心虛,咳了一聲,“……我想著在沈泠原來的嫁妝之上,再添一倍嫁妝。”

在座眾人無不屏住了呼吸。

真是好大的口氣!在座各位可都是見識沈泠那份嫁妝清單,厚厚一本冊子裡記得全都是真金白銀!雲州的琥珀寶石,永州的香料,晉州的狸皮……盡都是些拿著錢都未必買得到的珍品,有些東西只怕連宮裡的人都未曾見識過。

也就是孟氏家業深厚罷了,便是在康城之中的高門貴胄也極少有人能負擔得起這樣一筆嫁妝。

如今沈懷林輕飄飄的來一句再添一倍。在座諸人相對無言,可無一不心裡發酸。

憑什麼!

這若是沈泠也就罷了,好歹那份嫁妝是人家孟雲自已賺的,可尤氏又算個什麼東西,哪來的底氣張口便是雙倍嫁妝添給自已女兒!若是這樣的話,他沈家二房三房家的孩子豈不個個都有資格!

沈泠的視線淡淡掃過房間裡的每個人,輕易便看透了這些人心裡的小算盤,於是起身,“今日我有些乏了,想早點回去休息,父親想要給沈薇準備嫁妝,我無所謂。總之,你們聊的這些與我無關。”

“沈泠,”沈懷林站了起來,“父親想跟你商量一下,希望把你的那份嫁妝留給你妹妹。讓她代替你嫁去侯府。你妹妹她如今可是落了難,作為長姐,你何以忍心袖手旁觀?”

沈泠當時就笑了。

她轉過身,“父親何以能對我提出這樣的無禮的要求?難道我就不是你的女兒嗎?自打我一進這間屋子,父親張口閉口都是沈薇,就連二叔母都知道心疼我,試問您可有為我設身處地想過!添嫁妝的時候,記得我了,她和男人白日宣淫的時候,怎沒想到我是她長姐!”

“父親說她如今遭難了,我倒要問一問是我讓她遭難的嗎!是我讓她深陷困境的嗎!是我教她和男人在外廝混的嗎!我為什麼不能袖手旁觀,憑什麼我就一定要幫她!如今這個世界是怎麼了,沒有是非對錯,誰弱誰有理是嘛!”

說完,沈泠抬腿走了兩步,卻又停下,轉身望向尤氏。

一雙漂亮眼眸含著笑,眼底卻是一層狠戾殺氣,“尤姨娘,你心裡打得什麼算盤,我比誰都清楚。你若有意把你女兒嫁去侯府,那就請你自已想辦法!至於我的那份嫁妝,還有譽暉堂大印,你想都不要想!”

說完,一個轉身大步離開花廳。

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覷。

房間裡的氣氛一度降至冰點。

利益無相關的人,此時已不便再說話。利益相關者,更是無話可說。

眾人只在心裡暗暗思量:東院這丫頭不知什麼時候起,何以變得如此咄咄逼人!

……

晚上回去,沈泠簡單洗漱一番,早早去到榻上躺著。

腦子裡亂七八糟的,睡不著。不過,今晚還有人定也無法安眠。今日她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算是徹底撕破臉皮。

西院定不會善罷甘休,也一定會絞盡腦汁想辦法把沈薇嫁去侯府。接下來,他們不定會打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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