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清銘與傅雍都就讀於碧竹書院,這不同於國子監多勳貴候爵的繼承人,碧竹書院是賀清慈的祖父宋開覺,當今皇上的老師,雖然已經告老還鄉卻依舊是被皇上尊稱為帝師。他特地為了天下有才學的學子開設的書院,只要透過宋老先生的考核,不論身份貴賤,都可以入學,若家境困難,亦可以免費求學。

碧竹書院的考核篩選嚴格,若無真才實學,只會被拒之門外,賀清銘雖然是外甥,可也是苦學了七年才被收入書院的,傅雍則是天賦異稟,十歲成文章,便被宋老先生收為學生,想將畢生所學傳授給他。賀清銘很清楚這絕不是因為自已,外祖父為人剛正不阿,清廉守心,若非他自已願意,誰的面子也不夠。

賀清慈與傅雍的軌跡從來不是平行線,父母交情,外祖父與他的師生,哥哥與他的同門。他們的命運早就被無形的緣分困在了一起,只是上輩子的賀清慈看不清,也不願去看清。

宋氏早早就備下了午膳,帶著丫頭婆子親自迎接歸來的兒子和傅雍,等候不多久,便有馬蹄聲,賀清銘同傅雍策馬而來,一個是少年意氣,一個是沉穩淡然,二人容貌俊朗,一同入了定勇伯府的門。

宋氏看著多日未見的兒子思念又高興,“參見世子。”宋氏按照規矩,得向傅雍行禮。只能藉著眸光瞧瞧自已的未來女婿。

傅雍回以禮數:“夫人您不必多禮。”

賀清銘笑了笑,也全了禮數:“給孃親請安!”

宋氏瞧著這兩人,越看越喜歡,“好了,就你最滑頭,瞧瞧人家世子多穩重。”一行人進了屋,去前廳用飯。

路上,宋氏因著提前收到了宜王妃的拜帖,清楚傅雍此番來意,“月初時,慈兒貪玩愛鬧,不甚傷著了自已,幸而宜王妃派來了御醫,如今已無大礙。她知道你們要來,早早就等著了。”

賀清銘疼愛自已的妹妹,知道她受傷之後就想回來,宋氏怕他莽撞,不管不顧就回來,畢竟他是宋老先生的外甥,本就有一些閒言碎語懷疑他的才學,索性御醫說了賀清慈只是傷看起來重,並無大礙,就叮囑了賀清銘等到旬假再回家,妹妹有她親自照料,不差賀清銘回來看一眼,還耽擱學業。

賀清銘聽到妹妹在等著,想也不想就往前跑。傅雍也在家書裡瞭解了賀清慈受傷,此番也是奉母親的命令前來探望。說實話,傅雍對這位未婚妻除了責任,並無什麼男女之情。

賀清慈今日特地早起梳妝打扮,曦光倒是有些意外,畢竟前幾日的小姐天天賴床,醒了也是與她們看書閒聊,很久沒有這麼在意自已的形象了。傷口早已結痂,但是還不能將紗布取下,曦光簡單地給賀清慈梳了個雙髻,俏皮可愛,淡黃色的衣裙,沒有多餘的飾物。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嬌小姐,眉眼間無憂無慮,笑盈盈的,眼睛亮亮的。

“哥!”賀清慈看到許久未見的賀清銘,脫口而出。

賀清銘見妹妹精氣神不錯,嬌憨地喚自已,有些喜不自禁。“數日前得了孃的信,說你這個貪玩的跌跌撞撞把自已傷著了,躺了這麼些日子,下次還敢不敢這般貪玩?”

賀清慈想也不想,踱步挎著哥哥的胳膊,討饒道:“不敢了,你可是不知道躺著養傷的日子無趣極了!”

正欲再和賀清銘多說些話,宋夫人便帶著傅雍進前廳了,賀清慈見到哥哥的喜悅被這一幕沖淡了。三年裡單方面朝夕相處的未婚夫,此刻只是他十五歲的年紀,賀清慈上輩子沒注意,這回藉著餘光沒少打量傅雍。

傅雍自幼疾病纏身,湯藥不斷,生得清俊,性子冷淡,素來不愛與人交際,此番能讓他來定勇伯府,除了兩家的婚約,少不得是藉著外祖父和哥哥的光。

賀清慈對著傅雍盈盈一禮,“臣女參見世子殿下。”賀清慈的聲音清亮,如空谷裡的婉轉鶯啼。

“賀小姐不必多禮。”傅雍的目光被賀清慈頭上的紗布吸引了,想到此番來定勇伯府的目的,“不知賀小姐近來修養地可好,母妃甚是擔心?”

“小女一時貪玩,勞宜王妃擔憂了,這傷近來已經沒什麼大礙了。”賀清慈唇邊的笑容漸盛,雙頰的酒窩清晰了。

宋夫人倒是有些意外這兩人的談話,賀清慈對這樁婚事雖沒有明確說過不喜,平日裡宋夫人偶然提及也是會故意揭過不提的。可是今日,賀清慈對著宜王世子,怎麼看也不是不喜的模樣。

賀清銘倒沒有想這麼多,“好啦,世子遠道而來,也該用膳了!”他沒看出來賀清慈小女兒的心思,實在是一路趕過來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傅雍的說辭對他來說尋常不過,哪怕這倆人有婚約,賀清銘也完全不覺得,這個年紀的妹妹能對傅雍有什麼別的心思。

宋夫人備下的午膳精緻豐盛,足足十二道大菜,三盅湯水,考慮到了這個年紀的賀清銘和傅雍都在長身體,葷菜做得細緻些,也不會太油膩,傅雍和賀清慈,一個體弱多病飲食清淡,一個養傷得忌口,口味也不得不相似了。

賀清慈一心二用,嘗著宋夫人盯著廚房備下的佳餚,視線時不時偷偷落在傅雍身上。他用膳時,斯文剋制,只偶爾與賀清銘交談兩句書院的趣事。宋夫人問起宜王妃,也是一一回答。

賀清慈聽著他的聲音,今時今日的傅雍尚未多年後的成熟穩重,更有一些少年感,可她依舊感到了莫名的安心。這只是她同傅雍的第二次見面,賀清慈也沒什麼可說的,只有唇邊壓抑不住的笑容露出了她的喜悅。

賀清銘一頓飽餐,見著妹妹菜沒動幾口,臉上的笑意卻藏不住,忍不住打趣道:“慈兒今日是怎麼回事啊?莫不是娘準備的飯菜不合胃口,還是見著自已的未來夫婿心不在焉?”賀清銘只是隨口一說,他更關心妹妹為什麼飯量這麼小。

賀清慈愣住了,呆呆地放下了筷子,臉上泛起了紅霞,“哥你胡說些什麼……”

傅雍被賀清銘的這番話說得也有些少年人的不知所措,不自覺看向了賀清慈,十二歲的賀清慈身量嬌小,臉未長開也不難看出未來的姿容該是何等的殊麗。賀清慈別過臉,這輩子她對傅雍存了心思,被點破自然有些羞。

宋夫人原以為女兒是身子不適,可她的神情又不似,想到了最有可能的原因,宋夫人微微笑道:“慈兒若是身子不適,少用些,待會兒啊讓你哥哥給你帶你最愛吃的核桃酥!”

賀清慈緊忙接話:“我要攜芳居的!”

賀清銘倒是有苦難言,要知道攜芳居雖然只是一個點心鋪子,卻在都城盛名已久,每次排隊都要大半個時辰。奈何這是自家嬌養著長大的妹妹:“好,你想要的哥都給你買!”

賀清慈微怔,眼眶微紅迅速低頭,她多久沒和哥哥這樣相處過了……

雖然她的動作夠快,還是被傅雍捕捉到了。定勇伯府嫡出大小姐的出身,要什麼沒有,聽到賀清銘買點心,怎麼會這樣的表情,他甚至捕捉到了悲傷的情緒。

來不及細想,就有人打斷了他的思緒。

“大嫂有貴客相迎,弟媳來晚了!”二叔母秦氏帶著賀佳穎姍姍而來,今日本就是大房自已設的家宴,根本沒有通知過二房,訊息這麼靈通,少不得有哪個下人通風報信。

賀清慈盯著眼前風韻猶存的婦人,上輩子的恨意使她恨不得盯出個洞來。等秦氏留意到了賀清慈,她早就錯開了視線低下頭。

“真是麻煩弟妹了,專程跑一趟。只是,今日是普通的小宴,怎的弟妹還帶著三姑娘忙落落地趕來了?”宋夫人溫婉地開口,只是皮笑肉不笑,話裡話外都是秦氏趕來圖什麼,自家可沒有邀請她。

秦氏到底是在這伯府生活了十幾年,表情絲毫不改笑得更親熱了,“大嫂有所不知,那日大姑娘在花廳裡出了意外,穎兒怕極了,一直想登門致歉,都是她沒好好照顧大小姐。這些時日您又吩咐了大家若無要事不得打擾大小姐修養。今日大小姐既然能參加小宴,想來恢復了些許,便帶著穎兒來了。”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明裡暗裡踩了賀清慈一番,賀清慈足足比賀佳穎長了兩歲,若是大小姐還需要妹妹來照顧,這大小姐也太不中用了。她倒是說得考慮了所有人,明事理得很。

“這是我讓孃家特地捎來的藥材補品,希望大小姐早日康復。”秦氏拿了兩個大盒子,其中一個裝著一株百年老山參。上輩子宋夫人瞧著秦氏的真情實意,又不知道賞花出意外的細節,真當秦氏是個好相與的,為了更好地照顧賀清慈,愣是讓出了掌家權。

宋氏道了謝,吩咐下人收下禮物。“弟妹來了有些晚了,這番午膳也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弟妹除了慈兒的事,可還有別的?”

秦氏款款一禮,“參見宜王世子。”賀佳穎緊隨其後,依樣畫葫蘆。

傅雍有些疑惑這對母女的行事,面上不顯分毫,淡淡道:“免禮。”

賀佳穎的視線瞧著傅雍都移不開眼,清貴俊朗,家世顯赫,卻是個病秧子,很難說賀清慈是幸運還是不幸,若此人是個康健的,無論如何自已也要與賀清慈爭一爭。

賀清慈嬌嬌笑了,眉梢沒有喜色,“二叔母多慮了,清慈素來愛玩鬧,見了新奇漂亮的花就拘不住性子,才不慎出了意外。”

秦氏微微一愣,但想著已經把證據處理乾淨了,也不怕賀清慈說什麼。

“不知是什麼花,惹得賀小姐駐足觀賞?”傅雍問道,他抿唇偏頭。

賀清慈有些意外,但想到宜王妃愛花,整個宜王府都種滿了奇花異草,也就沒什麼奇怪了。“是幾盆粉金色的蘭花,花瓣和花型與普通蘭花無異,就是這顏色和香味,從未見過。”賀清慈裝作努力回憶的樣子。她很確信以傅雍久病成良醫,定能知道這是有問題的。更何況朔那曾經帶來過那種粉金色的花,只是朔那用的不是蘭花,真正能讓人出現幻覺的是塗料香料,顏色粉金,香味詭異。

“如此特別 ,可否讓我帶回幾株?母妃素來喜愛奇花異草,想讓她賞玩一番。”傅雍問道宋夫人。

宋夫人笑言:“世子殿下折煞了,若我知道有這稀罕花怎會不送給王妃呢?想來是我這弟媳蒐羅來的,我也是聞所未聞。”

宋夫人溫溫柔柔地笑著,將這個擔子扔給了秦氏。

秦氏心中忐忑,也只能硬著頭皮回答:“臣婦自知大小姐受傷皆因這花,想來與大小姐有所衝撞,自大小姐臥床修養便著下人將蘭花扔了。再好的東西,若是於大小姐不利,都不適合留在伯府。”

賀清慈勾唇,不輕不淡地瞥了一眼秦氏,“若真如此,難為叔母一番用心苦心了。”

“大姑娘嚴重了,我協助大嫂管家,自該把這些作為分內之事。”秦氏回應。

宋氏聽到管家二字更是敏銳,“既然慈兒已無大礙,這段日子勞弟妹幫了我半月餘,現下慈兒不需要我操心什麼,理當我來處理這些瑣事了。”

秦氏雖心中不願,口頭上也不能忤逆:“有勞大嫂照顧一大家子了。若大嫂有什麼麻煩疲乏,儘可吩咐我。”

賀清慈當然知道秦氏不會甘心,等送走了秦氏母女,她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剛剛賀佳穎看傅雍的眼神,就彷彿在打量審視一個物件,她很不喜歡。

傅雍也要準備告辭,起身對宋氏一拜。

賀清慈、宋氏:“且慢!”傅雍有些詫異,微微挑眉。

宋氏望了女兒一眼,似乎是不解女兒什麼意思。“有勞世子殿下前來探望慈兒,臣婦也為王妃備了一些薄禮,許久不見王妃只得借這些聊表心意,煩殿下稍等。”傅雍自然接受,“有勞夫人了。”

賀清慈嘴角揚起淺笑,定定地看著傅雍,有些大膽了,“世子殿下,臣女也想贈一份禮物謝謝宜王妃!”說罷,她從曦光手上取來早就包裝好的卷軸。

賀清銘好笑道:“我說這丫頭為什麼這會兒抱著個盒子,原來我們慈兒早早就在這兒等著!可憐哥哥我還要去給你排隊買核桃酥,你呀,什麼時候送我一幅畫?”

傅雍轉眼問道:“賀兄不曾見過盒子內的東西,為何確定是一幅畫呢?”

“哈哈哈,自然是我家這妹子自幼不愛詩書,最愛的便是丹青書法,你可別小瞧她,之前我央著她畫課業交給外祖父,一眼就被外祖父看穿,說什麼此畫師行畫恣意,筆走游龍,風格自成,絕非池中之物!”

賀清慈有些無奈,哥哥把什麼都抖了出來,非名家畫作自然算不上貴重,可這個是賀清慈請宋氏回憶的宜王妃最喜愛的花,畫得春日百花盛。

賀清慈想,上輩子自已什麼都沒有做過,但是宜王妃在自已被秦氏算計之後,依然願意同意傅雍娶自已,甚至讓他們合葬。不論宜王妃如何考量這樁婚事,賀清慈只想做些能讓她開心的事情。

上輩子的傅雍並不知道自已的丹青,這輩子送的這幅畫或許能讓他多瞭解自已一點。賀清慈想著,眉眼彎彎。

送傅雍到大門前,賀清銘對宋氏說:“娘,我送世子一段路吧,正好路過攜芳居,給慈兒帶核桃酥!”宋氏自然是答應。賀清慈有些害羞,自已也沒那麼愛吃點心的。

兩人一道出府,路上賀清銘忍不住問:“世子殿下對我妹妹感覺如何?她啊,就是個小丫頭片子,生性貪玩,被我娘拘著做個大家閨秀,可她越是長大出落得漂亮,我就愈發覺得不知道我這個做哥哥的能不能讓她依靠,也不知道殿下是否中意啊?”

傅雍正色道:“兩家姻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賀小姐鍾靈毓秀,是傅某高攀了。”賀清銘聽出來了他的意思,他覺得自已自幼便被說病秧子,估計是想到了這一層,覺得耽誤。“害,你這才名遠播,又如此的謙和有禮,慈兒高攀還差不多,瞧她莽撞還貪吃,可得感謝世子殿下受著了。”說著嫌棄,賀清銘眼裡的疼愛做不了假。

“攜芳居到了,賀兄可以直接找管事取一份核桃酥,這是我母妃的產業。”傅雍解釋道。

賀清銘笑了笑推拒:“這大名鼎鼎的攜芳居竟是宜王妃的,家母常說宜王妃的事蹟,果真是教晚輩心生佩服。不過多謝世子好意了,我答應了慈兒幫她排隊買自然是要與百姓一起排隊的,不能因著沾您的光,偷懶不是?”他下馬踏步上前,排在一眾百姓身後。

傅雍深深地看了一眼,有些納罕賀清銘對妹妹的寵愛。轉念間想到午膳時見到的姑娘,嬌憨清麗,難怪得這麼多人的疼愛,一切又說得通了。

傅雍回到宜王府,先去拜見了宜王妃。宜王妃謝意書早就等著傅雍了,旬假一月三日,母子倆見面的日子本就不多。

“母妃安。”傅雍方正行禮。

宜王妃喜不自禁地看著兒子,似乎又長高了一些,就是這臉上的肉怎麼也養不多,看起來好像還比上次瘦了。“好啦,又沒什麼外人,同母妃行什麼禮,母子之間不講究這些。”

“兒臣下學後同賀清銘回了定勇伯府,按您的吩咐探望了賀小姐。”傅雍說著把宋夫人和賀清慈送的東西帶給宜王妃。

宜王妃笑著點點頭,宋夫人送的是兩件可以把玩的古玩玉器,雕花栩栩如生,看得出來很用心思。“你別瞧這小件兒不算價值千金,我看得出來是她親自雕刻的。”這個她,不言而喻就是宋氏。“定勇伯夫人是宋老先生唯一的女兒,可她並不喜歡宋老先生教的那些典籍詩文,她喜愛雕刻,這些年縱使兒女多操勞,也沒忘了這門手藝。”

傅雍聽著這番話,想到了賀清慈,“賀小姐似乎也不喜歡典籍詩文,據清銘兄所言,她丹青尤勝名家,這個盒子裡裝的是她的畫,特地贈您。”

宜王妃來了興致,拆開了盒子,展開的畫卷,平鋪在兩人的眼前,栩栩如生的春日百花,嬌豔欲滴,神似與形似兼備,似有陽光灑下,百花舒展身姿,隨風搖曳。

宜王妃滿意地點點頭,“難為賀小姐年紀輕輕,卻有如此功夫。此番你見了她,可有什麼感受?”這番婚事的敲定,源於兩位夫人未出閣前的情誼,也源於定勇伯府同宜王府的淵源頗深。

“賀小姐自然是極好的,只是兒臣病體殘軀,與遲暮老者有什麼分別,配不得春日嬌花。”傅雍淡淡道。“胡說什麼!你會康復起來的。你爹教你的武功心法勤加練習,我就不信長生天憑什麼索我兒子的命!我兒生得如此俊朗,我兒才華盛絕,娘相信你會好起來的。”宜王妃脫口而,兒子的病是她心裡永遠的刺,若不是當時她配宜王上戰場落下了病根,也不會叫傅雍自幼便被大夫斷言活不過二十歲,這是她順遂了幾十年最大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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