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蟬嘴唇顫抖,捂住嘴看向車窗外,樹影婆娑,一輪殘月撥開雲霧撒在枝丫縫隙間。風吹動,響起一片簌簌聲,搖碎了一地斑駁的月光。

她當然不會傻到以為邵霖風在跟她開玩笑。

他喜歡她,他竟然喜歡她。

她想說,老天爺真會戲弄人。如果時光倒流,回到去年六月初,高考完那段時間,聽到這話的梁蟬該是怎樣的,一定會喜極而泣,會瘋掉,會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運的人,從前經歷的種種困難都是為了遇見他。

如今,她依然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運的人,卻不是因為邵霖風。

梁蟬收回視線,眼角掛著清淚,隨著眨眼的動作滑落,那滴淚停留在她唇畔,那裡漾起一抹笑意:“謝謝您。”

邵霖風意料之中的反應:“是拒絕我的意思嗎?”

“我有男朋友,他叫蔣祈樹,您是知道的。”梁蟬擦掉不經意滾下來的淚,又有新的熱淚滾落,她也不想哭,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沒控制住,心裡很難過,為過去的梁蟬難過,“他很喜歡我。”

“那你呢。”邵霖風問,“你喜歡他嗎?”

梁蟬沒有正面回答,可她接下來所說的字字句句都在回答他這個問題:“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沒有許願,他把生日願望轉移給我。我不貪心,只許了一個,我希望我們可以在一起久一點,我不要再被拋棄,我不想一個人,我也想有人長長久久地愛我。他說他會愛我,我信。”

邵霖風素來光風霽月,難得失態,眼眶竟紅了:“我來晚了是嗎?”

梁蟬哭得眼睫毛黏在一起,抬起手背蓋在眼睛上:“錯過就是錯過了。”

世上哪有那麼多破鏡重圓,破了的鏡子就是破了,任你拼湊得再完整,終究會留下裂痕。除非是水中鏡子的倒影,用手輕輕一撥,漣漪盪開,鏡子碎了,待到水面恢復平靜,鏡子完好無損。可水中的鏡子本就是虛幻的,不牢固的。

邵霖風勉強一笑:“如此,我就該回北城了。再回宜城不知是什麼時候,你好好照顧自己,遇到事情還是可以給我打電話,不能白白受你一聲敬稱。”

梁蟬破涕為笑,粗魯地用袖子蹭去眼淚,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為他送上一句祝福:“祝您今後一切順利。”

邵霖風緊繃下頜,到底沒忍住,一把將她拉入懷,手掌扣住她的後腦勺,額頭抵在她肩窩處,深深地呼吸:“小蟬,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從前她緊緊地抱住他,哭著乞求他不要丟下她,那時候的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將來有一天,他們的位置會對調。

他多希望她不要放棄他。

“我早就原諒你了。”梁蟬說。

邵霖風靜止片刻,鬆開手,放她離開。

*

蔣祈樹拒絕了李傲然他們發出的打牌邀請,拖著步子上到二樓。

他的臥室裡殘留著蛋糕的香甜,那塊被他切下來裝進碟子裡的蛋糕,只吃了三分之一就被擱下,不知道是否還能等來那個人吃完它。

蔣祈樹在沙發上坐下,給自己切一塊,拿勺子挖下一大勺塞進嘴裡,第一秒沒能嚐出味道,過了兩秒,甜的奶油、香的蛋糕胚、酸的菠蘿塊一起在口腔碰撞。

他暗暗誇讚自己,我真有天分,第一次做蛋糕味道竟然這麼棒,可以去學校附近盤個店面了。

褲兜裡的手機接連響了幾下,蔣祈樹放下吃了一口的蛋糕,一條腿伸直,摸出發了瘋似的手機。

不是他期待的梁蟬,是某個麻煩精——柳甄。

柳甄:“我離開你家時縱使心有不甘,也下定決心勸自己放棄,當我看到這一幕,我忍不了了,阿樹,就算我得不到你,我也希望能有個更愛你的人陪在你身邊。”

柳甄:“我不想你被騙。”

柳甄:“阿樹,你確定梁蟬愛的人是你嗎?”

柳甄發來幾張圖片,夜裡光線不足,隔著一層車窗,畫質沒那麼高畫質,足以讓熟悉梁蟬和邵霖風的人認出來。

他們在擁抱,一個淚眼朦朧,一個深情撫摸,能腦補出一對曾經錯過的戀人再度重逢,解清誤會後緊緊地摟住對方,發誓再也不會分開。

柳甄:“我出去的時候就看見他們在車裡捱得很近,不知說了些什麼,梁蟬哭了。我特意讓司機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拍到這些照片。我想了想,應該讓你知道。”

蔣祈樹沒回訊息,關掉手機,無事發生一般,端起那塊蛋糕,一口一口吃掉,嘴裡發苦。

敲門聲傳來,他把碟子和塑膠小勺扔進垃圾桶,起身過去拉開門。梁蟬站在門外,顯而易見地哭過,睫毛溼潤,眼眶泛紅。

她抿了一下唇,嗓音不太自然:“很晚了,我該回去了。”

蔣祈樹揉了下鼻尖,指著茶几上的蛋糕:“蛋糕還吃嗎?”

邵霖風對梁蟬並非沒有感情,在醫院那一天他就察覺到了,若是真的無情,那個男人不會幼稚到跟他暗中較勁。

現在他們兩個把話說開了,他這個意外撿漏的人就該把“獎品”歸還給真正擁有她的人,這樣才是對的。蔣祈樹跟自己說。

梁蟬其實吃不下,晚餐吃了太多,別說一塊蛋糕,再多喝一口水都能撐到:“有打包盒嗎?我裝起來明天再吃。”

“我去找找。”

蔣祈樹垂下眼眸,掩去了所有的情緒,忙忙亂亂地翻出來一個盒子,將剩下的蛋糕裝進去。

梁蟬指著被她吃了三分之一的那塊蛋糕:“這個也裝進去。”

蔣祈樹手指一頓,照做:“他們今晚住在這裡,你要不也留下住一晚?現在回去可能會錯過學校門禁時間。”

“沒關係,我住家裡。”梁蟬說,“我明早八點有課。”

“行吧。”蔣祈樹將打包好的蛋糕拿給她,穿上外套,“我晚上沒喝酒,開車送你,太晚了打不到車。”

兩人一前一後下樓,客廳裡的歡聲笑語沒停歇,一群人大有玩通宵的勢頭,他們明天上午沒課。

李傲然嚷嚷著:“這麼晚還送梁蟬回去啊。費這勁幹什麼,空房間多得是,隨便住哪間,等你們回到學校門都關了。”

蔣祈樹淡淡地說:“她明早有課。”

李傲然:“哦哦,理解。”

兩人離開後,李傲然“嘶”了聲,越琢磨越覺得蔣祈樹的狀態不對:“你們有沒有發現樹哥怪怪的?一臉不大高興的樣子,嘖,也不是不高興吧,就是情緒不高,他今兒過生日,不是該開心嗎?”

坐他對面的男生甩出一對K,斜著眼笑:“這就不懂了吧,沒能留下女朋友過夜,擱誰誰能高興得起來。”

“去你的,樹哥就不是那種人。”李傲然抽出四張牌扔到桌上,炸了他。

院子裡兩束車前燈繞了半圈,轉向主幹道,緩緩駛出別墅大門,在夜色裡前行。路上鋪了一層清淺的月輝,車輪胎呼呼地碾過。

蔣祈樹出聲打破沉靜:“月亮什麼時候鑽出來了?明天一定是個晴天。”

梁蟬沒忘記他在煙花燃盡後未說出口的話,趁機問他:“蔣祈樹,你那會兒要跟我說什麼?現在能說了嗎?”

蔣祈樹握住方向盤的手蜷了蜷,失神道:“明天吧,明天再告訴你。”

就讓他好好過完這個生日,讓他再多擁有她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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