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穆之前就注意到蘇盼一直在不著痕跡地往小屋的視窗處移動,他進去搜尋的時候便直接往視窗方向去找。

視窗處擺放了一張瘸腿、掉漆的桌子上,桌子上有幾件破舊的衣服和一個鐵罐子,裴穆翻找了一下,都沒有發現有異常。

突然他在桌角處發現一抹白色的布料,裴穆心中一動,不著痕跡地用身形擋住旁人的視線,將小小一塊布料攥緊在手中,藏到了衣服的內的口袋中。

這時,另一邊的大隊長突然道:“找到了。”

眾人聽見聲音齊齊湧去,卻又在看見物品時沉默了片刻,蘇盼的臉色一僵,之前的得意消散得一乾二淨。

張新國國一言不發地上前接過紅色的頭花,鮮紅的顏色和他買給蘇盼的一模一樣,他的視線和眾人一同望向蘇盼,意思不言而喻。

70年代大家普遍提倡艱苦樸素、勤儉節約,反對奢靡享樂之風,因此這時候上大街上一瞧,形形色色的人衣服都是灰撲撲的,愛美的可能會穿白色的的確良襯衫,但除了要結婚的新娘子外,很少有人會戴這麼鮮紅靚麗的頭花。

蘇盼扯了扯嘴角,幾次想出口辯解,但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只覺得喉嚨發乾,腦子一片空白。

蘇盼的神色變化,蘇漫麗看得一清二楚,她望向站在一邊如青松挺立的男人,猜測是這個男人幫了自已,趁著蘇盼吸引所有人目光的時候,悄悄挪到了裴穆的身邊。

裴穆感覺自已的腰被小小地戳了一下,裴穆沒動,又被小小的戳了一下,等蘇漫麗還要再戳的時候,裴穆視線低垂,落在她的手上,蘇漫麗尷尬地收回食指,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瓜子,遞到裴穆的面前。

裴穆看著蘇漫麗臉上的笑容,又看著她還捧著的瓜子,為不引人注意,還是接了過來,“謝謝。”

蘇漫麗見他接了過去,臉上的笑容更甜了,小聲道:“不用客氣。”

說完,蘇漫麗蹭蹭幾步離開了,她來到於秀秀的身邊,將瓜子遞給她,兩人湊在一起咬耳朵,裴穆收回視線,卻敏銳遞察覺到有人的視線,迅速轉頭朝著視線的方向看去,對上了一雙微眯,略帶狐疑的眼神,是蘇漫麗的二哥,蘇勝勇,他這是看了全程?

裴穆:……

他微微向著蘇勝勇的方向點點頭,便轉過頭不再去看。

蘇勝勇看著沒心沒肺和於秀秀一起嗑瓜子的妹妹,略微有些心塞,兩個外人都給瓜子了,怎麼就不知道給親親二哥一份呢?

蘇盼還想解釋,但許婆子在眾人都沒有注意的時候,一把拉住了蘇盼。她是看清楚了,現在這個局面想要拉蘇漫麗下水是不可能了,但是他兒子不能白白受傷,正好這場鬧劇本來就是蘇盼慫恿的她,蘇盼必須負責。

“蘇盼娣,原來是你害我兒子,不行,你必須賠錢。”說罷,她又轉向張新國,“新國,你可是部隊的軍官,要為人民服務啊,可不能有了出息就反過來欺壓我們平頭老百姓,我兒子的傷你們必須負責。”意思非常明確,如果這件事張新國不給她一個滿意的交代,那麼就別怪她去部隊裡鬧了。

蘇盼拉住張新國的衣袖,楚楚可憐道:“新國,你要相信我,我沒有,肯定是有人嫉妒我,陷害我。”

隨後,張家人也聞訊趕了過來,連帶著蘇盼的父母一同三家人開始互相扯皮,爭論不休,張新國頭疼不已,不僅婚禮沒辦成,被戰友看了笑已,還惹了一身腥,不禁讓他對蘇盼也有了想法。

平時村裡基本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因此這場鬧劇鄉親看得熱鬧,不僅紅巖村的村民來了,周圍其他幾個村有好事的居民也湊過來看個高興,這場婚禮如蘇盼所想,辦得熱熱鬧鬧的,相信她的名聲在整個公社也響亮極了。

裴穆在這場熱鬧中望向了蘇漫麗,她正嗑著瓜子,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被扯著頭髮一臉狼狽的蘇盼,嘴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連頰邊的酒窩都若隱若現,像是俏皮的小狐狸。

蘇漫麗皺皺鼻子,敏銳地察覺到有人在看她,但等她轉過頭時卻找不到人,她沒放在心上,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蘇盼幾人身上,偷偷摸摸地離開了人群,接下來的事情她已經不感興趣了。

裴穆望著她鬼鬼祟祟離開的身影,感覺褲兜裡的那塊布料異常的燙手,要怎麼還給她?

蘇漫麗趁著大家都還在許家看熱鬧,先一步跑回了蘇大伯家中,廚房裡一盤盤菜早已經燒好裝盤,只是還沒有拿出來。

蘇漫麗用油紙包了個肘子就跑,出來時看見一瘸一拐準備離開的於秀秀,連忙叫住她:“秀秀,等一下。這個肘子你拿回去吃吧,不知道他們準備要鬧到什麼時候,別餓著肚子了。”

蘇漫麗不顧於秀秀的推拒,將肘子往她的竹筐裡一放。“自已不吃,帶回去給家人吃也一樣的。這次還沒有好好謝謝你的幫忙呢。”

於秀秀想起家裡瘦得快脫相的弟弟,嘆了口氣,接受了。

“其實你不用謝我的,當時你我們確實在一起不是嗎?”

蘇漫麗愣了一下,笑著道:“對,你說的沒錯。”

於秀秀告辭,順著鄉村小路一步一步走遠了。

“一個人站在這裡傻站著幹什麼?” 蘇勝勇順著蘇漫麗的方向望去,正好看見於秀秀單薄的背脊,“怎麼?新認識的朋友。”

蘇漫麗:“嗯,是個很好的人。”

蘇勝勇不置可否,他對妹妹結交的朋友一向看不上,只希望這個朋友心思能夠簡單一點。他轉頭環顧了下四周,見沒人才小聲開口問道:“許家的事情怎麼會和你有牽連,是誰要害你嗎?”

蘇勝勇的臉色異常鄭重,蘇漫麗想了想將她從喝下一碗水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告訴了她哥,當然中途隱去了裴穆的事情。

蘇勝勇越聽臉色越沉,蘇漫麗覷著他的神色,小心試探道:“二哥,你不會不相信我吧,覺得我汙衊蘇盼?”

蘇漫麗說完頭上就吃了個毛栗子,蘇勝勇咬牙切齒道:“你一天天的瞎想些什麼,我是你親哥,我不相信你相信誰啊?就這麼不相信你哥的?”

蘇漫麗揉揉額頭,委屈地吸吸鼻子,“你不是和蘇盼的關係還挺好的嘛,我聽說她經常給你帶吃的,還去你那邊看你呢,說不定你的心早就偏了,我早就不是你最愛的妹妹了。”

自從蘇勝勇被安排在三水村當插隊知青後,蘇盼隔三差五就帶點東西來找蘇勝勇,兩人這幾年關係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而已。

蘇勝勇好笑:“就你心思最多,我們一個肚皮出來的,從小一起長大,她才和我們相處多久啊。還有你還有臉說呢,自已小沒良心,我下鄉這些年來,你說說你來看過我幾次。”

雖然不是蘇漫麗乾的,但她還是心虛地抱住蘇勝勇的胳膊撒嬌賣乖。

蘇勝勇卻突然想起那個綠軍裝的男人,拉了拉小妹的辮子,眯起眼審問道:“剛剛你和那個綠軍裝的大高個是怎麼回事,你什麼時候認識的,還給人家吃瓜子。”語氣裡酸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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