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嫣離開後，顧府暫時恢復了平靜。
但顧清娩並沒有閒下來，她在暗中緊張地籌劃著新店開業。
顧清娩知道，要保護顧家，自己必須擁有很強的實力，實力的基礎就是錢，是訊息。
來錢最快，最容易獲得訊息的，無疑就是青樓歌坊。
那些達官勳貴酒足飯飽醉倒在美人香裡，是最容易透漏出訊息的時刻。
她要依託歌舞坊打造一支屬於自己的情報機構。
半個月後。
浩都城街頭小巷流傳出幾句唱詞，就連街頭三歲小兒都能哼兩下“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又過了幾日，在浩都城東街盡頭，一家名為楊柳苑的清樓館肆正式營業。
雖然地處偏僻，但楊柳苑開業當日的場面卻極其熱鬧。
因為這裡的女子只賣藝不賣身，她們自詡為清樓，與尋常的青樓雖同音，涵義卻截然不同。
人都有獵奇心理，尤其是那群閒得沒事的富貴公子哥。
他們都想知道一個清樓，不賣身那還有什麼可以吸引人的，居然敢收二十兩的入場券才能進入。
要知道二十兩可供普通農戶人家一年的花銷。
顧清娩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開楊柳苑的目的有兩個，一是賺錢，二是收集情報。
這就決定她的目標客戶群體是中上層階級，二十兩的入場費可以簡單快速地幫她篩選掉一大部分人。
在眾人的翹首以盼中，楊柳苑開業演出正式開始。
原本燈火通明的大廳燭火突然滅了大半，光線陡然變暗，緊接著一縷琴音從遠處飄來，若有似無在空中縈繞，昏暗中，眾人的心絃都被這聲琴音揪著，紛紛屏息傾聽。
隨著琴音的流淌，一輪燈籠做成的明月徐徐降下，照亮舞臺中央。
墨色勾勒的山水畫背景映襯中，一株豔豔的桃花樹下坐著位素衣輕紗的絕世佳人，雲鬢斜挽在耳側，幾縷青絲自然地垂在她白皙的臉頰，水波似的眼眸雲遮霧繞般盪漾著萬千風情。
“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拼卻醉紅顏。”
女子輕啟朱唇，手撫瑤琴，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
歌聲嫋嫋如飄忽浮雲，琴音涓涓若潺潺溪水，臺下眾人彷彿看見了山間精靈，九天仙子。
“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一曲奏罷，餘音繞樑不絕於耳，直到大廳裡的燈火再次明亮起來，臺下眾人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桃花樹下的女子款款起身走到臺前，向眾人施了一禮，
“奴叫柳心月，得眾姐妹扶持開了這家楊柳苑，今日眾位公子能來捧場奴家不勝榮幸，為了讓大家感受到我們楊柳苑的熱情，我們眾姐妹籌備了一場別出新意的演出，請大家繼續欣賞。”
話音剛落，大廳又暗了下來，緊接著勁爆的絃樂聲響起。
一群穿著清涼的女子在臺上跳起略顯奇怪但律動十足的舞蹈，她們一舉手一投足一甩頭都莫名勾人心絃。
修長白皙的大腿，凹凸有致的身材，再配合著臺上明滅的燈火，縱是見過無數大場面的京城富貴公子也看傻了眼。
一曲舞畢，臺下喝彩聲振聾發聵。
化名柳心月的陸瑤琴原本還擔心這群公子哥對這種奇怪的舞蹈不買賬，怎料反向居然出乎意料的好。
她想起顧清娩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由更加心生敬佩。
楊柳苑就此一戰成名，成為都城公子趨之若鶩的消遣場所，勢頭直逼浩都城第一青樓坊花間閣。
花間閣頂樓。
衛澤將一本賬冊遞到沈翊塵手裡，“少爺，這是花間閣這個月的盈利。”
沈翊塵粗粗翻看幾下，蹙眉問道，“怎麼這麼少？”
衛澤愁眉苦臉道，“少爺，東街開了家楊柳苑，才不到半個月就搶走咱們一多半客人。”
“楊柳苑？”沈翊塵看著桌上那闕鷓鴣詞，“就是傳出歌盡桃花扇底風那家？”
“對呀公子”
說到這個事，衛澤話匣子一下開啟了，
“公子，這家楊柳苑自詡是賣藝不賣身的清樓，入場券就要二十兩銀子。
裡面的姑娘分成蘿莉、御姐、熟女等十二個類別供來者挑選，又設定了很多場景說是沉浸式體驗，體驗者第一次免費，之後就要再掏錢。
這還不止，楊柳苑還推出種名為桃花釀的酒，如果客人對姑娘滿意的話就會給姑娘另花錢開瓶桃花釀。
楊柳苑會按照姑娘得到的桃花釀數量每日排榜，榜上前十可以在第二天上舞臺表演。
那些公子為了讓心儀的姑娘上榜，花起錢來如流水一般。”
衛澤一口氣說完，末了補充一句，“什麼賣藝不賣身的清樓，賺起錢來比咱們真正的青樓還黑心呢。”
這種經營模式沈翊塵也是首次聽到，確實稀奇。
他雖然不在乎花間閣少賺的那點銀子，但對楊柳苑的主人卻好奇起來，“知道那裡老闆的情況嗎？”
“老闆名為柳心月，說是從外地來投奔親戚的，結果親戚早不在都城居住，她無處落腳，這才開了家鋪子。”
衛澤將打聽來的情況如實道來，“這個柳心月只在楊柳苑開張的時候露了一面，之後便很少出來，一應事宜都交給下面的人打理，很是神秘。”
沈翊塵一邊聽著衛澤的彙報，一邊品讀桌上的那首鷓鴣天。
這樣神秘的老闆，非同尋常的經營方式，還有這首上佳的詞，總會讓他不自覺地想起顧家離經叛道的那個小姑娘。
可他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個堂堂鎮國公府千金，無論怎麼想也不會跑去開清樓的。
他嘴角勾起抹笑意，看來最近真是讓顧清娩這丫頭給折騰魔怔了。
“公子，您說屬下要不要找人給他們點顏色看看。”衛澤詢問道。
“無妨。”沈翊塵擺擺手道，“一間賣藝不賣身的清館而已，大家圖個新鮮，過一陣我們該回來的客戶還是會回來的。但是以後派人多留意著點柳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