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老覺得頭皮有些發麻。

這個蘇硯,怎麼會寫出這樣的句子?

他難道真的只有十九歲?

胡岬關只是一個小小的關隘,它不僅隔開了大楚與金國,也隔開了王朝的興盛與衰敗。

於昌宗經馬兒嶺一戰後,再度退回關內,再不敢出關。

或許此生,也再無法越過胡岬關,去把大楚失陷的土地收復回來。

如今他已是一個一介白身的老人,總有再多不甘與屈辱,有能像誰去訴說呢?

關山,也許就是胡岬山。

而他於昌宗,也不過是個無人問津的可憐人罷了。

可是,他能放棄一切,就此歸隱山林嗎?

不!

“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

這句話寫得好,讓小老頭好生慚愧。

老又如何?

頭髮花白的飛龍將軍李光復尚且勒馬北上,抗拒遼賊,他於昌宗既然以身許國,又怎麼能夠退縮呢?

老當益壯!窮且益堅!

這個蘇硯,當是天下年輕人中之龍鳳也。

這份豪情,絕不是一般腐儒能夠具備的。

況且,這小子不拘小節,‘特麼的,特孃的’常常掛在嘴邊,不畏艱難,有一股子兵氣。

腦子靈活,精通兵法。

在戰略上敢於放棄部分城池,以謀取更大利益,有膽氣,不糊塗。

在戰術上又懂得創新,因地制宜,提出什麼地道戰。

是個將帥之才。

而且,蘇硯提出的“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十六字方針,他最近是越想越覺得其中奧妙無窮。

好小子,說不定下一個興楚八百年的‘姜子牙’,就是你。

於昌宗偷偷看了看蘇硯,心中下定決心:“原本我不願為權貴折腰。不過,既然你懷才而無門,我便粉身碎骨,也要把你的才華獻給祁王殿下。他日新王登基,便是你大顯身手,光復大楚的時候。”

蘇硯可不知道‘王勃’感慨自己報效無門的幾句話,會讓於昌宗生出這樣的想法。

給皇帝當官,尤其是這樣一個世道去當官,可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但他此時也管不了這許多,他這麼辛苦,讓王勃的‘祁王閣序’在這個世界被人們傳頌,也算是功德無量了。

希望這番苦心,能夠換來恩典,讓他一眾族人得以減輕些罪責。

至於上交證物給徐綸,讓他幫忙推翻王甫臣,他是想都不敢想了。

徐綸這個老東西,不靠譜,不是什麼好鳥。

現在蘇硯只想快點結束一切,好回家看看自己的俏寡婦小嬌妻。

畢竟世道不太平,他可不想才過門的媳婦兒出什麼意外。

於老命人取來案架,將這篇序置於堂中。

眾人圍觀望之,皆是忍不住連連稱讚。

這些文人讀了這麼多年書,看到這篇序後竟然一時想不出任何詞語來形容。

胸中只有兩個字欲脫口而出:“握!草!”

耶律一休坐在一旁,既對蘇硯這篇序而驚歎,同時心中也再暗叫完蛋。

想要超過這篇序,肯定再無可能。

看來大楚雖然破落,仍舊是人才濟濟。

不過這次他們準備這麼充分前來,一切計劃都被蘇硯這個小子半路殺出來給破壞了。

無論如何,讓大楚在江寧開放通商碼頭的事卻不能因此中斷。

雖然經馬兒嶺一役,他們金國在和議條約中獲得了諸多好處,可那是遠遠不夠的。

因為運輸問題,他們現在多在北邊與楚國進行貿易。

不過如今因受戰爭影響,大楚北邊也蕭條了許多。

真正繁華昌盛的地方,乃是江寧府及周邊府縣。

現在大楚的主要稅收,糧食幾乎都來源於此。

如果金國能夠在江寧擁有屬於自己的碼頭,那麼透過水路貿易往來,將會方便得多。

而且以後悄悄運點兵器,或者悄悄運點軍隊進來,一刀插在大楚心臟上,說不定多年久攻不下的楚國,就此拿下了。

雙方圍繞這麼一個小小碼頭,展開多輪較量,原因也在於此。

為了實現自己的計劃,耶律一休與劉太和悄悄合計,又想出了一個損招。

只見劉太和在旁邊悄悄默記了幾遍,然後哈哈大笑,開口道:“原來如此,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眾人原本都在聚精會神的欣賞蘇硯的大作,突然聽到劉太和大笑,都一臉疑惑,轉過頭來望著他。

徐綸臉色鐵青,問道:“劉先生因何發笑?”

劉太和上前施了一禮,對眾人道:“原本蘇公子作序,我看著‘祁王閣’‘徐公’等字樣,還誤以為是蘇公子特意為今日祁王閣所作之序。”

“本來就是啊。”

“非也非也。直到我讀到後面,才發現這篇序根本就是一篇舊文。”

於老眼神凌厲,問道:“劉先生說話可要有憑據,否則難免讓人覺得有嫉賢妒能的嫌疑。”

劉太和神態俱恭:“於老當面,自然不敢欺騙。我因這篇古文寫得好,因此常常背誦。於老若不相信,待我背來。”

說罷,竟然背過身去,將蘇硯剛寫的這篇祁王閣序背了出來。

想來只是寥寥幾眼,這劉太和斷然不可能就能夠這麼熟練的背誦啊。

難道,這篇序真的是蘇硯從古書上抄來的?

聽到此言,一直挺屍的徐階臉色終於舒緩了一些。

蘇硯沒想到這種電視劇里老掉牙的橋段還有人用。

只可惜呀,我蘇硯不僅不是你們這個時代的人,而且還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

這篇祁王閣序,是抄的,沒錯。

不過,都是兩個世界了,王勃不可能出來指認他的。

那這篇序就是他自己寫的。

要是普天之下再找的出一個看過這篇序的人,他當場吃一萬噸狗屎!

“好!好!好!”蘇硯連連鼓掌,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劉太和並不退縮,反而質問道:“蘇公子也覺得這篇古文寫得好?”

“古泥馬比!我是說你厚臉皮的栽贓之術玩得好。”

“你!你竟敢辱我?”

“我不是已經辱過了嗎,這也不是第一次,何來此問?”

劉太和陰陽怪氣慣了,哪裡見過這樣直來直去的文人對嗎,他氣憤難忍,斥道:“我可是金國使臣!你辱我,便是辱遼人,辱大金國!”

蘇硯衝劉太和招了招手,說道:“哦,原來是這樣。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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