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周老師

“就是陽光小學的支教老師，好像是前年來的吧，今年年底應該就走了。”村裡捋了捋鬍子，補充道，“周老師是個大學生呢，聽說一畢業就調過來了，反正她認識很多字，總歸比我要多。”

村醫的職業是他家上面傳下來的，他曾爺爺教他爺爺，他爺爺教他爹，他爹又教他，然後到他這裡就沒有然後了。

他們靠著祖師傳下來的醫療技巧，和各種秘笈世代給小陽村的村民治病，也是後來，國家開放了富強了，到了村醫這輩，送過去讀了個小學，也算認的了幾個字。

村醫拍了拍手裡破破爛爛的醫書，語重心長對江憶雪說道。

“識字好啊，雖然不知道你怎麼認識的，但是這是好事啊，我還問了周老師，他說你這個年紀應該念三年級了，她說她那裡的學生你這麼大的時候才剛學完拼音呢，結果你都認識這麼複雜的字了。”

村醫忍不住嘖嘖稱奇，說完卻發現江憶雪在發呆，於是按了按她的肩膀。

“發什麼呆，我跟你說話呢，怎麼還走神了。”

江憶雪這才抬起頭，從思緒裡抽離出來。

“剛剛在想送藥的事情呢，我擔心送錯了，所以忍不住走神了，我想了一下，人都對上了，應該沒送錯。”

村醫聽完驚訝的往她身後看了看：“你都送完了？”

他剛剛光顧著聊認字的事，都忘了讓她送藥這件事。

“嗯，都送完了。”

江憶雪說完，村醫看向她的眼神變得更復雜了。

眼前站著的小孩不過八歲而已。

竟然能沒有差錯的就把他一天的任務給辦完了，當時交代送到哪些人家的時候，他只做了簡單的口述，沒想到她竟然全都記下來了，這邏輯思維……嘶。

村醫還在驚訝中沒回過神來，江憶雪扯了扯他的衣角。

“爺爺，弟弟在哪，我有事要找他。”

村醫回過神：“你弟弟在幫我挑藥材呢，他和你一樣也是個聰明孩子，我一說他就會了，你要找話等會吧，等他挑完再進去。”

江憶雪點點頭，村醫又摸著她的頭欣慰的唸叨了一會。

“你比起你弟弟還是要聰明一些的，他淨在那瞎附和，還好當時把你留下來了，不然就錯過你這麼個聰明娃了。”

聽著村醫的誇讚，江憶雪還沒搞明白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就聽他把問題問了出來。

“你們嬸子是不是不讓你們上學？”

江憶雪點了點頭：“我們是寄養在阿姨家的，家裡比較困難，供不起我們上學。”

“我就說，那你們爸媽呢，怎麼會把你丟給她們，你們這麼聰明，以後好好學肯定有成就，跟了她們只會埋沒你們的天賦。”

“要是以後你們找不著出路，就來這裡幫我打理藥材吧，反正你們聰明，到時候等我老了，我就把鋪子過繼給你們，也算有口飯吃，再怎麼樣也不至於連一百二十塊都拿不出來。”

江憶雪盯著老頭，眼裡有些沉默。

村醫沒有娶妻，在接了家裡的營生之後，就一直堅守著這個位置，直到後來老了，這才開始愁起後繼無人的事來。

村裡人的思想都比較封建，總覺得祖傳的東西不能斷了，但他又沒有孩子，到了年紀就只能乾著急，現在碰到了江憶雪就不一樣。

他不在乎男孩還是女孩，只要有人接了他的衣缽，他的任務就完成了……看沈荷花之前那副大驚小怪的樣子，應該是不怎麼喜歡兩個孩子的，他這麼做也算助人為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