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時代的噩夢,800米體測一定有一席之地,剛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教室裡哀嚎連連,這是一項對體力和耐力的挑戰,杜默希心中湧起一股不安,擔心無法完成測試,畢竟她自認為自已是一個能在床上躺一個月的“廢物”,能躺著絕對不坐著,能坐著絕對不站著。

體測當天,杜默希特意紮了個丸子頭,她安慰自已,頭髮紮起來頭就變輕了,頭變輕了說不定能多堅持一會兒。

哨聲一響,杜默希發現那些在教室裡嚷嚷著不行的人,一個比一個能行,一個比一個跑得快,合著就我真的不行唄?看著前面的人一個個離自已遠去,沒辦法,她只能慢慢跑咯,畢竟班主任也沒說成績不及格會怎麼樣。

熬到最後一圈的時候,杜默希感覺自已的小命都快沒了,左邊突然跑出來一個穿黑色衛衣的男生,對著她喊:“加油!加油!”

扭頭一看竟然是杜葭,真沒想到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重逢,我還這麼狼狽,杜默希皺著眉,為了守住最後一點尊嚴,卯足了勁往前面衝,頭也不回。

隱約聽見旁邊有人起鬨,杜葭解釋道:“什麼啊,這是我妹妹!”

後面的對話就聽不清楚了。

杜葭也是銀葉鎮的人,他的父母常年在外地打工,他從小就和爺爺生活在一起,爺爺在集市裡開了一間雜貨鋪,杜默希每週交給班主任的模型手機就是從那裡買的。

上小學的時候杜默希有個表哥經常帶她到杜葭家裡去玩,有一次玩得太累了,三個小孩就這麼躺在一張床上睡著了,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奶奶找他們兩個都找到派出所去了。後來表哥被父母接到市裡去生活,他們就只在學校裡碰見過寥寥幾次。

杜葭比杜默希大兩歲,現在應該上高三了。

跑完步後杜默希整個人就是雙腿發軟的狀態,她邊走邊歇,然後坐在教學樓下等唐念一起去食堂,她現在的狀態肯定是沒胃口吃午飯的,可是她想起來曾經她因為要洗頭髮選擇不吃飯的時候,有一個男生站在她面前,逆著光把一碗盒飯放在她的數學練習冊上面,說:“不吃飯不行,尤其是中午。”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杜默希記了很久很久。

賴明從教室裡下來,看見杜默希臉色蒼白,嘴唇沒有一點血色,走過去想關心幾句,結果一張嘴就說:“你這身體不行啊,你看我,跑完一點感覺都沒有,身體倍兒棒。”

......

杜默希看著他,翻了個白眼,這無語的表情絕對是真情實感的。

這時唐念終於從樓上跑下來,挽著杜默希向食堂方向走去,留下賴明杵在原地,估計他在琢磨著,說出來的話怎麼就變味兒了呢?

從食堂裡出來,遠遠發現張宇含一個人走在前面,自從賴明和林虹兒談戀愛以後,他就很少跟張宇含一起出現了,平時總是一個人,偶爾會和杜珅走在一起,聽周小雅說他們從小就認識。

杜默希故意提高了嗓音跟唐念說話,然後裝作沒看見他從旁邊走過。

期中考試結束,張宇含就搬到了最後一排的位置,賴明也因為上課話多被班主任親自安排在了講桌左邊的特殊位置,和另外一個話癆形成左右護法。

英語課上,他的眼神不自覺地往左邊瞥去,視線穿越過教室的空間,落在了那個女生的身上。 她坐在那裡,筆直的身姿,專注的神情,彷彿整個世界都只有她和眼前的書本。她的眼睛緊盯著老師,眨也不眨,像是要把老師講的每一個字都深深地印在腦海裡,偶爾,她會輕輕地點頭。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的輪廓,寧靜而專注。她的髮絲在微風中輕輕飄動,時不時拂過臉頰,但她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他就這樣靜靜地注視她,杜默希似乎是感受到了炙熱的目光,兩人目光交匯,他齜著牙微笑,扭頭看向黑板。

班主任臨時通知週末學校要舉辦籃球比賽,每個班必須派一個隊伍參加,抽籤決定第一輪的對手,贏了的隊伍再抽籤打半決賽。非常不幸的是,體育委員抽到了九班,一個聚齊了年級三分之一“猛男”的班級,應該不用打了,好像已經看到了大結局。

籃球場上湊熱鬧的人還挺多的,更多的是雙方來撐場子的啦啦隊。

周小雅作為這個班的氣氛組組長,一個人的助威聲撐起了一班的半邊天,杜默希站在她身邊,顯得很呆。不過現在好了,有人比她還瘋狂,一個長得像混血的女生,她的瞳孔是金色的,一米七幾的個子,看起來能一隻手把周小雅拎起來。杜默希被夾在中間,更呆了。

她們倆個配合的是天衣無縫,一個喊“班長”,一個喊“加油”!一個喊“杜珅”,一個喊“加油”!

為什麼不喊其他人呢,因為除了張宇含和杜珅能投進幾個球,其他人都不像是能打的,下半場體育委員上場,結果還是慘敗。不過大家都覺得無所謂,畢竟他們就沒想過要贏,這個班裡沒幾個熱愛運動的人。

最後,九班拿下了年級第一名。

因為這個事情,杜默希被唐念嘲笑了好幾天,每次從食堂出來經過籃球場,死去的記憶都會攻擊她一次。

秋天的餘韻還未散盡,冬天的腳步已經臨近。

晚自習同學們都在認真學習,張宇含把杜默希叫到教室門外,遞給她一部手機:“老楊說你爸打了電話,你用我的手機回過去吧。”

張宇含的手機是班主任特批不用上交的,主要是為了隨時能瞭解到班裡的情況。

杜默希撥通電話,張宇含轉身回了教室。

“喂?爸”

“你媽媽下週過生日,你要過來不”?

沒有任何問候,也沒有任何鋪墊,杜默希抬頭看了看沒有星星的夜空,緩緩開口:“下週不放假。”

“哦”

“那你就不回來了嘛,好好上課”杜道驊補充說。

再次陷入沉默,杜默希靠在柱子上,咬著下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你回去上課嘛,我先掛了”

杜默希在外面站著吹風,輕輕嘆了口氣,轉身差點和張宇含撞上,兩人相視一笑,杜默希把手機還給他,立刻小跑回教室。

應該沒有人注意到她雙頰淡淡的紅暈,回到座位上杜默希一直低著頭,彷彿害怕被人發現她心中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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