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午休時間過後,杜春華帶著祝鳶一起去十樓會議室裡開會,彙報這次的醫院專案進度。

一進會議室,祝鳶就看見了那個叫梁齊的醫藥代表。

上次開會第一次見面,祝鳶為了爸爸的病情找梁齊要了微信,喝酒的時候也出於職責多喝了幾杯。

卻沒想到被梁齊誤會,和她提出那樣的要求。

後來因為工作上的事情,祝鳶在微信上想找梁齊要一個資料,卻發現對方把她刪了。

當時祝鳶有點傻眼。

真是什麼樣的奇葩都能擁有工作啊。她有些毒舌地想。

此刻再見面,梁齊看了她一眼,眼神還是被祝鳶的美貌驚了一下,但面上卻不動聲色,不怎麼用正眼看她,反倒是自己低著頭玩手機。

祝鳶也無所謂,抱著電腦坐在他的後面。

沒一會兒,池景行帶著陳明恩進來了,陳明恩關上門之後,池景行拿著手中的檔案輕點桌面。

“各位久等,現在開始吧。”

她微微抬眼,視線掠過祝鳶,看向梁齊和另一個供應商。

“裝置已經清關了是吧,預計多久到海市?”

梁齊看了看手機,“最多不超過一週,因為是超大件,所以海關那邊檢查的手續比較繁瑣,已經派人在跟進了,大概在一週內就能到倉庫,只要聯絡好醫院,隨時可以投入使用。”

“使用的事不急,”池景行道,“醫療裝置,保守起見,還是確保無誤再公開執行。”

供應商頷首道,“池總說得是,我們公司也是這樣考量的,上週和第一醫院的副院長聊過這件事情,我們是打算在醫院裡選出幾個合適病情的病人,先進行一個臨床試驗觀察,由我們供應商的專家和醫院的專家一同成立一支專診小隊。”

祝鳶忽的抬起眼。

餘光察覺到她的神情,池景行的手指輕點桌面,“繼續。”

供應商繼續道,“臨床試驗觀察一是可以讓會診的專家們觀察到病人在機器的診療下出現的資料變化,以此就可以對症下藥的進行治療,效果也會更好。至於觀察人員,我們可以適當的減少一半費用,這一部分的錢,直接攤入我們的成本里面來就可以。”

池景行沉吟片刻。

“可以,就這麼辦。”

祝鳶的心提了起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

坐在角落裡的祝鳶忽然開口。

“我這邊有推薦的病人可以參與這次臨床觀察,如果你們需要的話……”

她的聲音卻忽然被一道男聲打斷。

梁齊看也不看她,道,“臨床觀察人員最好不要和本次專案的參與者有什麼直接聯絡,否則也許會有失偏頗,要是被人抓住了漏洞,咱們的合同,可是會被查的。”

祝鳶聽笑了。

她知道梁齊是在故意針對自己,她說,“池氏草擬出來的合同不會有任何問題,不管什麼部門來查,我們都不會心虛,不知道梁代表在怕什麼?難道是合同方面有些不規範?”

梁齊轉過頭來看了祝鳶一眼,沒有再說話。

會議室的氣氛有一瞬間的尷尬,良久,池景行輕笑出聲。

“很高興各位在工作上都勇於發表自己的看法,專案繼續推進,至於臨床觀察人員——”池景行頓了頓,“後續再議。”

不知道是不是祝鳶的錯覺,她覺得池景行的視線似乎有意無意地掃過她。

會議結束後,祝鳶拿起電腦便準備走。

杜春華攔下了她。

眼看著方才的人都走光了,杜春華皺眉看著她。

“祝鳶,一向看你穩重,剛才在會上,你為什麼要突然和人發生爭執?”

祝鳶抬眼,“是梁代表處事不公,我不過是提出異議。”

“有異議也輪不到你來提,”杜春華看了她一眼,“你只是一個財務人員,算好你自己的帳,做好你該做的事,不該說的話不要說。”

杜春華走後,祝鳶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杜春華有句話說得沒錯。

要算好她自己的帳。

她會慢慢算好的,每一筆,都不會放過。

-

回到工位上的時候,小麥回了她的資訊。

“相機還在,不過裡面的卡還能不能用我就不知道了,我晚上要參加個聚會,等回去以後我幫你看看。”

祝鳶回了個“嗯嗯”的表情包。

她看了眼時間,還有兩個小時下班。

她想等晚一點的時候,趁著池景行心情不錯的時候,再和他提起這件事。

以及醫療裝置臨床觀察實驗人員的事。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幫爸爸爭取到這個機會。

臨床試驗不僅會有專業的專家會診,每一項資料都有人跟進,對於爸爸的病情來講,是個很好的機會。

臨近下班的時候,祝鳶去別的部門送了兩份檔案,在過道上遇見了陳明恩。

二人互相頷首,簡單地打了個招呼。

只是在擦身而過的時候,祝鳶忽然小聲地開口。

“陳特助,請問今天池少工作忙不忙?加不加班?”

陳明恩瞭然,笑道,“池少晚上有家宴,回去之後怕是有些晚了。”

祝鳶明白了。

她淡淡笑笑。

“我知道了,謝謝。”

祝鳶撥出一口氣,覺得有些不妙。

似乎上一次池景行從老宅回來的時候,不僅滿手的傷,心情也很不好。

……

下午六點半,池景行看了看腕錶,站起身來。

他將手中的檔案遞給陳明恩。

“留意一下賀嶼的資金走動,看看他最近有沒有什麼新的收購或者商業行為。”

“是。”

池景行拿起外套,走出辦公室。

電梯下行至車庫,他隨意地掃了一眼,祝鳶的白色寶馬還停在不遠處。

他收回視線上了車,發動引擎。

路上接到程牧的電話。

“景行,你出發沒有?”

“嗯,”池景行說,“有些堵車,可能四十分鐘到吧。”

“行,我也差不多,”程牧笑了笑,“可能我這個客人,還比你這個主人家到得早。”

“我不是什麼主人,”池景行挑眉,“我也是客。”

池家的家宴,對於池景行來說,從來都只是一個社交的場所。

他早在很多年以前,就沒有再把那個地方當成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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