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以無知對付無賴
“翊兒，你過來一下。”拜柔的聲音自門外響起，南宮翊放下手中的筆，跟纖嬈說了一聲，先行離開。
“不能太慣著她了。”拜柔自然知道他是在幫纖嬈抄書。
南宮翊只是回頭瞄了一眼身後的女孩，沒有說話。
“今日爹爹在知行堂設宴給風溪谷掌門接風，你待會你也去宴會上接待。”拜柔道，“剛才崇掌門主要是給大家展示一下自己，傳授心法入門的訣竅。明天和後天的課程將會涉及真正的築靈速成大法，到時候你要好好聽課、晚上加緊修煉，不許再和纖嬈胡鬧。”
“知道了。”南宮翊有些納悶，“娘，心法入門乃是風溪谷的不傳心法，崇掌門他為何會願意來君山授課？”
拜柔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宮翊，轉身前往知行堂，再沒有說話。
夫君他肯定給予了足夠的利益交換，崇無月才願意到君山來授課。可君山除了小靈脈還有什麼呢？假如天下之人均能修得大乘，那時的世界會是什麼樣？
她很擔憂。
但很多門徒修行三四十餘載，只能到達築靈四級，便再無進步。人生一共才多少年？
此時，眾人已經去練武場修煉今日崇無月教授的入門心法，所以寢樓格外安靜。
書房內，纖嬈依樣畫葫蘆，對著南宮翊抄寫的《玄止心經》一遍又一遍地臨摹，就連平日裡最頑皮也小白也難得有耐心安靜地呆在書房裡，默默陪伴著最好的朋友。
忽然，有人的聲音從纖嬈的腦袋上空響起，悠然道，“看來你這個小不點還是挺吃香的嘛。寫字還給配了專門的書童。”
“誰？”纖嬈猛然抬頭，便見一身青衣長髮的男子從天而降。
還有誰？
不就是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仙大人！
纖嬈先是震驚又是激動，她連忙衝過去抓住男子的衣袖道，“這下我抓到你了吧，看你還往哪裡跑？”
“你抓我做什麼？”崇夜臉有些黑，他注意到小不點手上的墨汁還沒擦乾淨。
“就算你是神仙，也不能到處亂走！到了君山可是要和我翊哥哥報告的！”說罷，另一隻手也攥緊了他的衣襟。這下可以證明她沒有說謊了。
崇夜連更黑了，“你先放開你的髒手！”
“我不放，放了你又不見了。”纖嬈可不同他講理，想到他身上的衣服滑滑的很容易掙脫，便索性屁股一賴，抱住對方的左腿。
崇夜氣的無語，腳一抬，這小鬼就騰空坐在他腳背上了！“小不點！不不不，你是小討厭！快鬆手！”
他看著衣袖上的一團墨汁有一瞬間的頭大，早他在修行之前，就有很嚴重的潔癖！
連跺了好幾腳，他都沒有甩開這個小鬼！
過了好一會，崇夜深吸了一口氣，沒好氣地道，“小鬼，你若是想修仙，就立即鬆開手。”
“你騙人，我孃親說了，我是鬼，沒辦法修仙。”纖嬈哼哼了兩下，這個臭神仙！跺腳太用力了害她眼淚和鼻涕流了出來，糊了一臉。
“快鬆手！”
“你身上僅有的三魄分別是臭肺、伏矢、非毒。如果想要修煉築基，我可以幫你找回雀陰、屯賊、除穢、屍狗四魄，讓你成為一個魂魄完整的鬼。這樣你便可以和凡人一樣修煉。”崇夜連嘆晦氣！咬著牙不讓自己去看腳上那一團髒兮兮的東西。
神仙大人說的好像有點道理，纖嬈想了想問，“那我怎麼相信你？”
“那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崇夜氣的不輕，若是凡人碰到他早被他出陽神的靈力震飛，更何況是一堆散魄……
此刻對於這個死皮賴臉的玩意兒，他竟下不去手！
她的確不知道，只需他運用半點靈力，別說這幾截藕，就連她那僅剩的散魄也會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
“小鬼，快放手！”
“不行不行，你現在就教我！你可不能耍賴！”纖嬈不依。
“行，你想學的東西倒也不麻煩。”崇夜彎下腰取出懷裡的一枚銅錢遞給她，“這是我風溪谷的信物。今日酉時，你拿著這枚銅錢到天璇門等我，我傳授你識靈大法。”
天璇門，那是北斗城池最為險要的山崖處，被眾人視之為禁地。
有一次她想去那裡摘野果吃，翊哥哥都沒有肯，他攔住她說那裡太危險了。
可沒幾天，翊哥哥卻捧著一個布袋子遞給她。她開啟一看，裡面滿滿的都是紅彤彤的貓兒果！跟她在天璇門外看到的一模一樣！
翊哥哥都可以去，這說明，那裡可能也沒什麼危險的吧。
纖嬈雙手接過銅錢，正準備答應的時候，那傢伙又不見了！
她震驚地看著眼前空蕩蕩的書房，又抬頭看了看空蕩蕩的屋樑，難以置信地問書架後面的小白，“小白，小白，剛剛你看到了嗎——”
小白這才回過神來，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撒腿跑進纖嬈的懷裡，不安的“咩！”
纖嬈一顆心才是放了下去，看來，剛剛不是幻覺。
小白咬住她的衣袖，不斷地搖著頭，讓她不要去。
“可是小白啊，我想學法術修仙啊。自從我醒過來的那一刻起，我心中就有一個信念，我一定要長大，然後好好地活下去。”
纖嬈抱著小白的腦袋，幽幽的說，“我以前總是以為自己和大家一樣，是翊哥哥家人、妹妹。但是，現在我懂得了我的不同。”
“翊哥哥吃一碗米飯就能長高一些，小白你吃一棵草就能長大一點，而只有我……只有我不管吃多少，仍是一個孩童的身體。我不要一輩子都做一個長不大的小鬼，我想長大。”
小白是纖嬈的好朋友，寂寞的時候，唯一的陪伴。
它往纖嬈的懷裡蹭了蹭，溫柔地看著她。雖然無言，但這種無言給了纖嬈力量。
五年前，翊哥哥將她從苦海里抱起來的時候，他手掌心溫暖的觸感，她一輩子都記得。後來，她有了身體，以為自己就可以像一個真正的女孩一樣，陪他一起生活。可她還是太天真了，他是一個不斷長大不斷成熟的男孩；而她，不過是一個玩伴，而已。
天璇門是距離天璣殿西北方四里地的一道禁門。
夕陽西下，酉時已近，纖嬈鬼鬼祟祟地從天璣閣往西南方向飛奔，順帶一隻小羊在後面緊趕慢趕。
“小白小白，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待會神仙大人授課，我們一起學，知道嗎？”纖嬈看著西邊的夕陽一整個將天空映得通紅，有些緊張，也有些激動。
正走著，忽然太陽一下子下了山，她好像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嚇得趕緊抱住了小白。
“啪！”不過是踩到枯枝的聲音。
小白“咩”了一聲，安慰她沒事的。它有夜視眼，天黑了之後反而看得清楚。它走在前面，纖嬈走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