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光禿禿的枝椏抵不住寒風的侵襲,掃落而下,冷風颳過,將金色的杏葉捲成一團,裹住了行李箱的輪子。
奶白色的行李箱上交疊著一雙白皙的手,指尖已經凍的發紅,時不時的交換揣進白色絨服口袋中取暖,絨服之上奶咖色的圍巾託著一張昏昏欲睡的面孔,時而又眯起眼睛瞧上一眼。
“明意!”
一聲響亮的呼喚將這睡夢中的女孩驚醒,明亮的眼眸驀然睜大,彎起的眼角透著滿心的歡喜,她託著箱子歡快的爬上了車。
“這回回來,可算是安定了。”
曲明意耳朵聽著,眼睛只望著看著車窗外陸續離去的光禿禿的枝椏,熱鬧的街道,睡意全無,這裡都好像有些陌生了。
陌生的還有窗外街道上和大螢幕中的他。
三年了,這次終於不走了。
“明意,妍妍阿姨知道你回來,說的三年沒見了,晚上說什麼也要給你接風,你”
“晚上?”
瞌睡蟲剛剛爬上,一瞬間就給打掉了。
“這麼著急嗎?”曲明意猛的從座位掙扎起來,手指攥了攥衣襬,“我箱子裡的禮物只夠給叔叔阿姨……沒”
曲明意的聲音越發的小了下去,本來很熟悉的名字,如今開口再說嘉億哥三個字,竟然都開始不自在了。
夫妻倆自然沒聽出來裡面的貓膩,“有你叔叔和阿姨的禮物就行,嘉憶太忙了,說是今年過年才回,來日方長。”
曲明意攥著的手漸漸的鬆開,懸著的一口氣終於落下,但是胸口還是悶悶的,心裡也有些失落。
曲明意閉了閉眼,眼睫輕顫,長長的睫毛如同扇子般掃過眼底的鬱悶,卻怎麼也掃不走。
徐嘉憶這個名字,這三年幾乎從她的生活中抹去,但又如同一根刺紮在心底,每到一些時候總會出來刺一刺。
這三年中,她唯一知道的他的事情,只有他已經成了人群中璀璨的那顆明星。
而現在的他,於她而言,已然望塵莫及了。
回到家,曲明意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紮了個高馬尾,便匆匆的去了。
餐廳還是原來的餐廳,但豪華高階的堆砌,這個從小就聚在一起吃飯的地方,還是變了味道。
“小意啊,估摸著得有三年沒見過了,越發出落的漂亮了。”
是徐嘉憶的母親,一見到她,就拉住了曲明意的手,上下打量著。
曲明意穿著一身白色絨襖,咖色圍巾越發襯得面板白皙,一雙漂亮的眼睛下,一顆淺色的痣也微微張揚,臉上的輪廓隨著笑容也越發溫柔。
不得不說,曲明意這張臉是實打實的耐看美人,不是一眼驚豔,尖銳突出的美,而是溫柔知性的感覺。
“你先進去歇著,嘉憶馬上就到了,從你離開到現在得是整整三年沒見了吧,小時候徐嘉憶就喜歡跟在你身後,纏著你,這麼多年沒見,這小子得存了一籮筐的話同你講。”
曲明意明顯身子一僵,“嘉憶……哥也過來嗎?他”
“本來也是說的很忙,這不是臨時說的今下午通告取消了,這段時間都歇著,就回來待著,沒想到正好趕上了你的接風宴。”
曲明意不自在的捋了捋頭髮,攥著衣角的手開始不知道往哪放。
“明意,外面冷,進去喝點熱水暖暖身子,一會等嘉憶來了,讓他進去找你說話。”
曲明意莫名侷促起來,她跟徐嘉憶還能說什麼,可能也就是相對無言,面坐尷尬罷了。
其實,她也不知道兩人的關係怎麼就突然的鬧僵了。
說突然這個詞,真的一點都不誇張。
曲明意和徐嘉憶都在同一個大學城上學,平時週末閒暇時,還會一起吃飯。
後來的一次週末,兩人還在一起吃飯,一起商量第二天去哪玩,相談甚歡。
但第二天再見徐嘉憶,就突然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仿若渾身被凍成冰的刺蝟,以一句有事為結尾,再後來的幾天,徐嘉憶真的好像就消失了。
就在這幾天裡,曲明意被決定作為交換生送去國外繼續修學,就這樣走了三年,三年來斷了聯絡。
自從那天開始,兩個人之間就好似上了一道牆,有些疏離了。
本來分享趣事的聊天框,從那天起便空白一片。
從離開那天夏梔一直都想問,為什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卻總是不知如何開口。
直到偶然一次回家,才聽說徐嘉憶已經被一經紀人看上,去了娛樂圈,也是這三年,混的風生水起了。
夏梔不常關注娛樂,而這位大明星的社交圈子都好像對她遮蔽了一般,這些她竟全都不知道,這訊息如同層厚牆將她捂的結實,好似他們從未認識過一樣。
直到現在,連見面都只剩下尷尬了。
曲明意有一下沒一下的揪著手指,包廂外熱鬧熟悉的聲音響起,讓曲明意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來。
“嘉億來了!”
聽到徐嘉憶三個字,曲明意手心都能擠出水來了,她隨著家長起身,遠遠的站在一旁。
門後,男人戴著口罩,一頂棒球帽將一張臉遮的只剩下那雙凌冽的眸子。
穿著西裝而來的他,這些年好像又長了許多冷氣。
曲明意硬著頭皮往前挪了挪抬眸瞧上一眼,兒時的稱呼終究是叫不出來了。
好在大家都很熱鬧,沒有人注意曲明意的侷促。
曲明意看著這些人一聲聲的噓寒問暖,離得越來越近的徐嘉憶,一雙腿如灌鉛似的杵在原地,再也動彈不得。
她垂著腦袋,看著地上的光影慢慢的被黑暗吞噬,耳畔突然被低沉的聲音充斥,轉瞬而過。
“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