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昭昭便幫時慕青換了藥,她給時慕青準備了一瓶藥油,時慕青把藥油推滿雙腳,敷上繃帶。

如今,除了手臂潰爛的厲害,別的傷口的疼痛都因為上藥而好轉。

為了方便她行走,昭昭給她準備了一對柺杖,以減少腳的用力,加速腳的恢復。

手臂的貫穿傷火辣辣的疼。昭昭換藥後,一臉嚴肅地對時慕青道,“你的傷口化膿發炎,吾等會兒要替你割去內裡外裡的腐肉,再拿藥酒把整個傷口灌澆消毒,可能會比較疼。”

“但若不割去腐肉,將化膿的膿水去掉,這傷口會愈發厲害!恐傷及你性命。”

“聽昭昭的。”時慕青淡淡的道,“多謝昭昭救命之恩。疼,吾可以忍。只要昭昭能治好,吾能忍。”

昭昭聞言,取來工具,給她拿了一卷紗布,讓她咬住。

時慕青接過那捲紗布,咬在齒間,然後伸出手,給昭昭。

昭昭坐在她面前,那油燈點燃,將一把小巧的匕首放在上面烤了又烤,消毒完後,拿起匕首,將她手臂上化膿的地方割開,擠出當中的膿水。

然後再將傷口外裡內裡腐爛的地方給剔除,然後將藥酒整罐從她的傷口那頭澆進去,從另一頭流出來。灼熱燒灼的痛感,吞噬著她的手臂。時慕青覺得痛徹心扉,滿頭大汗,這比方才剔肉剜膿的時候疼多了!

鑽心的疼讓她想收回自己的手臂。鑽心的疼讓她狠狠咬住那捲紗布,緊緊閉目,甚至不忍去看那個血淋淋的傷口!

直到昭昭重新替她敷藥包紮之後,昭昭扶她到床上坐下。她端給時慕青一碗黑乎乎的湯藥,輕聲道,“這劇烈的疼痛估計還要好幾日,你喝了這碗藥,可以消炎鎮痛,有止疼安神的功效,睡一覺,對傷口好,也會對身體好。”

“聽你的,昭昭。”時慕青用另一隻完好的手,端起藥,一口悶下,然後把空碗還給昭昭。

許是這藥裡有安神的成分,喝了沒多久,她便覺得有些困頓,沉沉睡去。

待時慕青睡的深沉,昭昭走出裡屋,走到小院一旁的鴿籠,取出鴿腿上綁著信紙的那隻鴿子,開啟信紙,看完裡面的內容。

昭昭把早已寫好的密信綁在信鴿腿上,然後將信鴿放飛。她親眼看著那鴿子飛走,才將剛剛看完的密信扔入燃燒的柴火中,將其燒完。

······

不知是什麼原因,時慕青覺得這兩日額外嗜睡,頭腦老是昏昏沉沉的,就連神色也不是很好。或許是因為手臂傷口過於嚴重的原因吧。

今日一早,昭昭替她換完藥,然後輕聲道,“姑娘,吾的老友已來收藥,他道涼京如今不知為何,都在查腳上身上帶傷之人,但凡身上有傷之人,都需嚴查。”

時慕青聞言,心中一緊。她神色複雜地看了看自己手上腳上全身的傷痕,心中黯然。

玄影他們必然不知自己受傷了,既然查的人這麼肯定她受傷了,必然是幾日前那心狠手辣的那群人。那人是什麼來歷,居然可以越過大齊王朝的侍衛,在天子眼皮底下,如若無人之境。

那慕容淵,應當危矣。

時慕青忽得覺得,心急如焚。

第一次,她覺得慕容淵也有搞不定的事情。一直以來,時慕青覺得,慕容淵是個極有城府,也是能搞定一切事情的人。從他是三皇子時,時慕青便知道慕容淵絕不可能止步於此。他步步為營、謀略非凡,同樣的也是野心勃勃。似乎每走一步他都有提前籌謀,算盡每一步的謀略,因而慕容淵在她的眼裡,一直以來是個事業心極強的人。

她從未想過,慕容淵會有一日,如今日般生死不明。她也從未想過,他也有如此弱勢的一面。

她覺得自己的心慌了,亂了。越是這樣危險難料的時局,她更要回到他身邊,她要去幫他。他若身陷囹圄,她就陪他一同去闖那囹圄之困境。他若腹背受敵,她便陪他一同走這艱難齟齬之境。

若是他真的命不久矣,總歸夫妻一場,最後的日子,她也得陪他一同度過。

如今的日子,她只能在城外,卻不知如何,不管如何,她都得試一試。

打定主意,她看向昭昭,堅定地道,“姑娘,有沒有什麼辦法?不論如何,只要能入城,吾都願意!”

昭昭聞言,默不出聲,看著時慕青,冷聲道,“若是姑娘執意要去涼京城,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

“只是什麼?”時慕青聞言,有些激動,她掙扎著起身,走下床,抓住昭昭的手,熱枕而急切,甚至有些焦急地問道,“姑娘,若您相助,吾日後定當湧泉相報!或是姑娘開個價,待吾入京,吾讓人替姑娘送去!”

時慕青抓著她的手,目光急切而焦急,因為太過在乎,所以忽略了昭昭眼中的一縷一閃而過的精光。

關心則亂,關心則容易忽略許多。如今她一心放在慕容淵身上,又豈能關心旁的?

“辦法也是有的,只是,或許姑娘要受苦,這樣也無妨嗎?”昭昭目不轉睛看著時慕青,低聲問。

“無妨,只要能進城,吾願意受苦。”時慕青聞言,輕聲道。

“既如此,”昭昭從懷中摸出一隻碧玉的瓷瓶,拿到時慕青面前,冷聲道,“這是吾煉製的可假死的蠱蟲,吞下此丸,蠱蟲附體成功之時,身體可做假死之狀三日。”

“可是此丸服下,蠱蟲附體之疼,融經斷骨,如烈焰焚燒五臟六腑,痛徹心扉,劇痛無比。此痛苦非常人可以接受。”昭昭看著時慕青,似乎不相信她會為了這個,而吞下此丸進入涼京。

“若你能自願忍受此番痛苦,服下此丸,待你身體假死之際,吾讓老友以棺木帶你回涼京。”昭昭冷聲道,“此番檢查多為活著的人,縱使你身體有傷,若成一具棺木中的屍身,必然不會嚴查!”

“只是,你想好了嗎?”昭昭看著她問,“只是,你願意付出這般代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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