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罩在伯爵府上空的陰霾隨著這場盛大的宴會一散而空。

離一心中空空落落,他感覺好像少了點什麼,卻無論如何都回憶不起。他唯一有點模糊回憶的是一雙與他類似的黑色眼睛,但他不知道到底這種感覺從何而來,最後他只能認為自已剛才走神了,在某一瞬間回憶了關於家鄉的片段,想起了某個朋友的眼睛。

宴會的後段他一直鬱鬱寡歡,沉浸在一種莫名憂傷的氛圍內,連他自已都莫名其妙。宴會一結束他就回去了,離開了這個白忙活一天什麼都沒賺到的宅子。

離一走在回去的路上,晚風吹拂,讓他的心情好了一點。他抬起頭看到了高懸天上的月亮,與他家鄉的一模一樣,散發著柔和的銀色光芒。他想到了家鄉,雖然他之前也一直在流浪,但直到今日他才明白何為孤獨。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城鎮,他覺得天大地大,竟無自已的存身之地。他抬起手對著月亮比劃了一下,突然發現自已手心竟然多了一個環形的圖案。

離一對自已的身體很熟悉,他回想了一下,自已最近並無受傷,而且前幾天也並無這個痕跡。他注視著這個環形的圖案,恍惚間感覺它竟然在閃爍,而且速度越來越快,幾乎要將他的心神都吸引進去!

離一趕緊轉移視線,搖了搖頭,讓自已清醒一點。他再次看向那個環形圖案,發現了一些自已沒有注意的細節。

嚴格意義上來說,它並不是一個嚴絲合縫的圓形,而是隻有四分之三圓,並且在弧線上有著五個尖角。離一併不清楚它究竟是什麼,自已也未曾在其他地方看到過它。他再次將精神力集中,這次卻又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今天奇怪的事情太多了。離心感覺十分疲憊,他現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覺。什麼委託,什麼神秘的圖案,一切都等到明天再說吧。

離一加快了腳步,月色灑在他的身上,將他的影子拖的很長。

————

第二天離一罕見的睡了個懶覺,直到中午才起床。

他開啟古董店的門,陽光照射了進來。雖然地方不大,也被他整理的井井有條,各種小玩意都分門別類的放了起來。就在他百無聊賴的核對賬單時,伯爵府的管家加爾走了進來。

“離一先生,您昨天不聲不響的就走了,我們伯爵先生還沒來得及親自感謝您呢。”加爾行了一禮,拿出一個袋子放在了桌子上。

“多虧你們的幫助,伯爵府果然恢復了正常,我們再也沒有那種奇怪的感覺了。伯爵大人準備了一點薄禮,您昨天走太急了,因此大人特意囑託我來將他的感激帶來。”

“慚愧,我什麼都沒做上,實在是受之有愧。”

離一嘴上推辭,但眼睛一直盯著錢袋,估計著會有多少錢在裡面。

“您客氣了,沒有你們也不會解決我們的困難。”加爾將錢袋推了過去。

“如今伯爵府重新運轉起來,許多事情都要處理,我就不打擾了。”加爾告辭離去,離一也跟著送了一段路。

回到店裡離一便迫不及待的開啟了錢袋,他本來覺得應該會有5金泰爾,誰知伯爵如此大手筆竟然給了10金泰爾。離一買下這家小店也才花了8金泰爾,而伯爵隨手贈禮就抵得上他幾個月的收入了,想到這離一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什麼都沒做就得到了一筆財富,離一昨天白忙乎的鬱悶一掃而空,他想了一下,收下了8枚金泰爾,剩下的兩枚作為葛利泰的中介費。

下午他同樣得到了一個好訊息,許久沒有音信的埃莉卡回了信,她發現了一些古老有趣的玩意,現在跟著賣家去了發現古董的地方,如果沒有意外,他們要發財了。

她跟離一約定,每週會寄一封信回來,同時她向離一引薦了她的好友,一個知識淵博見多識廣的歷史學家。埃莉卡痴迷於古董,一次偶然她收到一個古怪的物件,卻無法判斷來歷,這時有人向她推薦了亞伯拉罕——一名博學嚴謹的學者。他們一見如故,雖然亞伯拉罕年長許多,但卻親切溫和,有問必答,他們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埃莉卡寄了一個物件給亞伯拉罕,請他幫忙分析是什麼時期的文物,也向他介紹了離一,自已的店長,並且特意說明店長熱情好客,體貼大方,有事一定不要不好意思找他幫忙。離一對此不置可否。

總之,這批古董貨真價實,意義巨大,只要能搞下來一定可以大賺一筆。離一相信埃莉卡的專業素養,他寄了三枚金泰爾,並且再三強調注意安全,便把回信寄了出去。

同一時間,葛利泰也過來了。離一遞給他兩枚金泰爾,他並未推辭便收了起來。

雖然沒有新的委託,但他帶來了幾個重大的訊息,便皺著眉頭離開了。

第一個就是戰火越燒越大,並且規模升級,神之子們下場了。埃斯福德向王城宣戰,艾伊斯向佛埃爾所在的王城進發,艾伊斯不滿長子佛埃爾佔據王城,並且霸佔神的遺物,而自已卻只能屈尊於寒冰永凍之地。目前大戰一觸即發,可以預計未來的一段時間裡戰爭將延續許久。

第二個就是給羅絲小姐治病的莫克醫生,他被檢舉參與邪惡的瀆神儀式,羅絲小姐的病情並非意外,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教會已經控制了他,但並未找到確切的證據。更糟糕的遠非如此,莫克醫生與帕諾尼亞私交甚密,也多次出現在帕諾尼亞宣教現場。教會對不同的教義並不嚴格,因為他們只是學說之爭,而不是離經叛道的異端分子。對莫克醫生的指控越過了紅線,連帶著帕諾尼亞一起被監視了起來。

最後一個訊息就是無憑無據的流言流語了,有傳言聲稱毀滅世界的因已經出現,祂在尋覓無因的果,等到祂們匯合,就是世界寂滅之時。這些傳言在異教徒之間流傳甚廣,而信仰堅定者不屑一顧——神自身即為無果之因,無因之果,所謂的毀滅世界是神的權柄,祂若毀滅,便當毀滅。而且無人對流言背書,異端分子的駭人理論又層出不窮,也就無人在意了。

離一也趁此補習了一下基本的常識,雅比斯城是萊特的一個沿海邊陲小鎮,萊特的執政官是人稱“黑色面紗”的亞歷克西斯,她是第三位神之子,以強大的戰力聞名。之前提到的佛埃爾是第一位神之子,有著“永恆”的偉大尊稱,而“冰原”艾伊斯則是第二位神之子。先前離一認為神從未行走世間,只是偉大意志的代稱,但瞭解後發覺並非如此。神之子有些是祂與塵世女王的孩子,有些則是其自身繁育而出。祂是塵世的君王,也是偉大的無上意志,直到突然有一天消失,再也沒有人能追隨祂。

但可以確定,祂已經消失了三個世紀,在此之前記為公元前,等到離一來到這裡,已經是公元三世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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