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躺在床上的蘇楚歌,猛然清醒過來睜開雙眼,她聽到一陣號角聲。
走出營帳,營地的將士都已整裝完畢,全部向營地外衝去。
甚至還有傷員被陸續抬回營地。
將夜晚已經散下的頭髮簡單梳起,單單是拿起蘇威的一件斗篷披上,匆匆出去尋找人。
“蘇將軍在什麼地方?”
蘇楚歌一把抓住了一個路過的人,大聲地問道。
因著今天的時候,人們都已知蘇楚歌的身份,也就沒有做隱瞞,指指遠處隱約可見的城樓,“將軍現在已經在城樓上。”
從旁邊拉過一匹馬,翻身而上,向著剛才那士兵所指的方向而去。
一路疾馳到城樓下。
城門下計程車兵見到有人騎馬而來,紛紛上前攔路,待看清下馬的人,更是直接攔住蘇楚歌,“讓開。”
攔路計程車兵並沒有因為蘇楚歌激烈的口氣而讓開去路,“小姐,您現在不能上去,上面很危險!”
“南景來犯,哪裡又會是安全的?”攔路的幾名士兵,被問得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正當此時,外面再次響起進攻的聲音,幾人也扭頭向緊閉的城門看去。
蘇楚歌趁幾人分神,快速閃過幾人,向攀上城樓的階梯而去。
城樓之上,豎著巨大的弓箭,弓箭後面的人,不斷向著南景進攻的人員密集處射出利箭。
更是有一排排手持弓箭計程車兵,不斷阻止城下進攻的人。
站在城樓上,蘇楚歌並沒有看到蘇威,而是看到了下方正在交戰的兩方人馬,墨辰央居然也在其中。
腳步不自覺地停下,注視著
這不是任何書籍上的戰場,更不是戲臺上的唱詞中的戰爭。
這是一場隨時會丟掉性命的戰爭,蘇楚歌親眼看到墨辰央身後,一個東林士兵的胸腔被一柄長槍刺穿,可那士兵在倒地的那刻,拼盡全力將手中的大刀扔向對方。
刀亦有靈,也似是不甘主人的慘死,在主人倒地的同時,刀也取了南景士兵的命。
墨辰央身後的這處空缺,很快被其他人補上。
蘇楚歌站在旁邊寸步未離,看著都在不斷流失。
天邊一絲亮光漸起,黎明已經到來,東林的城牆也已經傷痕累累,城牆上的弓箭手,也有被南景投石機砸傷的人,就連蘇楚歌都沒能倖免,也被碎石擊中。
天空大亮,南景的夜襲進攻也已經結束,但更可以說是屍橫遍野。
“你怎麼在這裡。”
站立一晚,身體已經僵直的蘇楚歌聽到蘇威的聲音傳來,轉身向聲音處看去。
見蘇威的雙手此時正流著鮮血,她相信那定是一夜拉弓所致。
蘇威快步走近,抬手想擦去蘇楚歌面頰上的血跡,卻又停在半空,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雙手血更多。
“什麼時候來的?”
“號角吹響之時。”
這個回答讓蘇威眉頭深鎖。
蘇楚歌並未多說什麼,見城樓上的傷員已經都被攙扶下去,自己親手扶著蘇威的胳膊,向城樓下走去。
當剛下城樓的時候,她就見到剛安置好城外傷員的墨辰央。
墨辰央見到她,並未多說一句話就繼續去處理事務。
隨著蘇威一路回到營地,被送回營帳的蘇楚歌被勾起的思緒一直沒有平復下來。
隱忍中雙手的手心已經出血,可她卻沒有感到絲毫疼痛。
這場戰爭讓她想起,前世時的最後一戰。
被林珩之挾持,站於後方,看著東林計程車兵投鼠忌器一個個相繼倒下。
蘇楚歌本以為她要的只是林家滅亡,這樣她就可以心滿意足。可再次親眼看見這一場戰爭她才明白,林家的覆滅並不能讓她心中仇恨熄滅。
再次想到對林珩之身份的猜測,和南景三皇子部署的一切,她就心中怒火更盛。
林耀東林一國之相的叛國,讓她蘇楚歌更是無法容忍。
不知過了多久,帳簾被掀起,進來的人已經走到蘇楚歌面前,她才猛然回過神來。
“何時會結束?”
見來人是墨辰央,蘇楚歌抬頭神情悲涼地問道。
墨辰央親自在清水中絞了帕子,將她手上和麵上的血跡和髒物清理乾淨。
“再過幾日,南景那邊的訊息就會傳到邊關這裡。”
“那是不是還會發生這樣的進攻?”
當蘇楚歌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墨辰央選擇了沉默,沒有抬頭,也沒有發一言。
沒有得到回答的蘇楚歌明白,今晚不會是最後一次,只有待南景那邊訊息傳過來,才是結束。
“如果……”蘇楚歌猶豫片刻,還是繼續問了下去,“如果容淵最後無法守信會如何?”
“要是如此,我不介意更換下一個!”
聽到這句話的蘇楚歌,心突然安了下來。
她相信這句話並不是單純的安慰,墨辰央說得出就可以做到。
“當將軍第一次帶我上戰場的時候,因為我不忍下手,身邊保護我的人一個個倒下,那是將軍第一次對我動了軍法。”
墨辰央坐在對面低低地述說,他剛來軍營時候的一切。
“姑姑已經將你記在名下,你是中宮皇后的兒子,為何還非要來軍營?”她不明白為何墨哲彥可以留下,而他就不願意,她記得他第一次隨父親離開時,他甚至小於她現在的年紀。
“我非嫡,亦非長,有些東西必須自己爭取。”
“為了良妃娘娘嗎?”
“恩,父皇怎會不知道母妃的死因,只是不能動林家,裝作不知罷了,更是因為母妃對他來說可有可無罷了。”
墨辰央毫無波瀾的聲音,讓蘇楚歌心中感到無比淒涼,有了隱隱作痛的感覺。
“等我們回去後,我們將林家連根拔起,讓東林再無宰輔林家。”
蘇楚歌說出的話沒有什麼波瀾感嘆,只是一句平淡的話,卻讓墨辰央抬頭帶有審視的目光看著蘇楚歌。
隨之輕笑出聲,聲音也已然沒有剛才的沉重,“待林家徹底覆滅,是不是就等著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