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桂航行的前路上有一個地方名叫汴芷州。

渡口處有兩個人,一個穿著身深色破舊道袍,斗笠下一個大腦袋四四方方,經常眯起一雙小眼睛看人。

另一人穿著件長衫,頭上戴了一個貂皮帽子,右耳墜著一個大圓環。

兩人一蹲一立。

蹲著的那人手裡捧著碗餛飩,吃一個,滋滋啊啊好半天才嚥下去。

他對旁邊攤子的大爺說:“大爺多來點辣油子。”

大爺白了他一眼,懶得搭理,心中腹誹。

雖說是辣椒小料隨便放,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一碗餛飩的錢,這人吃了三四碗辣油子,好像餛飩才是小料。

見大爺不理他,四方臉就自己起身繞到熱氣騰騰的攤子旁邊,盛了一大勺辣油子,碗裡紅的發黑。

大爺不樂意了,道:“我說你這後生,吃不了辣,偏生糟蹋我的辣油子幹什麼!”

四方臉嘴一撅:“誰說我吃不了辣,我是吃不了燙!”

大爺道:“這餛飩就是趁熱的時候吃,誰大冷的天吃涼的。”

四方臉笑嘻嘻道:“今個你不就見著了。”

大爺唉聲嘆氣,取出三枚銅錢,道:“這餛飩我就不要你錢了,你把辣油子錢給我就行。”..

“嘿!你這老頭,你這不是餛飩攤麼?怎麼還管我要辣椒錢!”

“你小子是來吃餛飩的麼!”

他抖了抖已經空了的盛辣油子的碗,吹鬍子瞪眼。

“沒錢,大爺我就這點錢,愛要不要!”四方臉呼哧呼哧吃完餛飩辣椒,把碗一丟,甩甩袖子走了。

大爺氣的差點破口大罵。

四方臉瞥了眼這個風一吹就要倒的老頭,摳了摳鼻子,屈指一彈,正中大爺的鍋。

大爺眼神不好,還以為是菜葉。

四方臉呲牙笑呵呵。

“跟我鬥!”

他走到同伴身邊,伸頭遠望,兩隻手揣在袖子裡,撥出一口白氣。

“來了沒?”

大圓環淡淡道:“還早。”

四方臉埋怨道:“大老爺也真是,也不給個準點,就讓咱在這兒傻呆呆的候著。”

大圓環道:“大老爺神人天心,必定有他的打算。”

“馬屁精!”四方臉扭頭呸了句。

他縮縮脖子,心中哀怨不已。

憑啥是這貨跟我一起來,要是小香香在這兒我倆還能到棚子裡一起暖暖,再不濟也有個嘮嗑的伴兒。

跟這麼一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悶葫蘆作伴兒,可是苦死我了。

我的命好苦啊。

大圓環似乎猜到他在想什麼,淡淡說道:“宜春的事情還沒處理完,沒工夫過來。”

四方臉問:“人挺棘手?”

大圓環道:“不扎手,就是她喜歡玩兒。”

說到這裡,他心裡也是一嘆。

宜春的行事宗旨,一直是愛好大於工作。

若非如此,也不至於挑這麼個貨過來。

遠方雲中一點墨漬逐漸變大,神桂樹的金光慢慢照亮整個渡口。

賣餛飩的大爺抬眼望去,眼角的每一絲皺紋都透著羨慕。

他就是賣上一輩子餛飩,都不一定有機會登上渡船。

那是神仙老爺們才能搭的仙家寶物。

“來了來了。”四方臉笑了起來。

大圓環眯起眼道:“還記得任務內容麼?”

“記得記得,殺掉一個剛剛絳府境的小子,取走他帶著的東西。一個絳府境,值得咱倆金丹出手?”

“大老爺的吩咐,你我照辦就是。”

神桂靠岸而停,兩人跟著人群登船。

半個時辰後,神桂駛去,大爺的攤位邊已經沒有多少人。

他得閒給自己盛了碗湯。

大冷天,是該暖暖身子,多掙點錢,攢攢好過年。

他喝了口湯,忽然面色發青,渾身篩糠一樣抖著,鬍子下的一雙蒼白嘴唇裡不斷翻出白沫。

大爺雙目一瞪,栽倒進滾燙的鍋裡,沒能再起來。

……

……

與徐有慶分別已經過了七日,渡船駛離藻渠國已有七萬多里,等到了汴芷州,渡船會往西邊去。

到時候嘉年就得下船,繼續南行,再找別的法子去往北天門。

他背起劍匣出門,找到渡船管事,結了帳,又買了幾罈好酒放進儲物法寶。

離開渡船後,不知道還得走多久,他得多備點解渴的。

來到神桂樹邊緣,嘉年挑了塊石頭坐下,遠遠望向前方輪廓逐漸清晰的陸地。

神桂樹的金葉抖落下道道涓流般的金色顆粒,映得天空一片金霞。

渡口那邊也亮起了訊號,準備迎接神桂靠岸。

嘉年站起身,咳嗽了兩聲,心湖中天魔說道:“有倆人上船之後就往你的住處瞅了兩眼,現在這倆人正在你身後不遠,像是要跟著你一道下船。”

嘉年淡淡道:“我知道。”

天魔笑道:“來者不善啊,瞅著是倆金丹,殺氣騰騰的。”

嘉年皺眉道:“你今個吃了什麼錯藥,會好心提醒我這個?”

天魔感慨道:“人啊,有些事總得真死了一遍,才能大徹大悟。青梅城你我同生共死,我差點就歸入虛無永遠回不來,方才明白,只有你我才是命運共同體。”

嘉年冷笑道:“慶哥離開不久,我就被人盯上。你不就是想告訴我這個。”

“原來你也知道啊。”天魔笑道。

嘉年道:“如此粗淺的挑撥離間,我會看不出來?那一劍是不是把你的腦子也給削掉了一部分。”

天魔嘿嘿笑了兩聲,不答話。

嘉年沒有回頭去看那兩人,安靜等著渡船靠岸。

等遊人下船,嘉年混在人群中,偷偷放出一道真血育法身先行落地,然後等身後行人遮蔽他的背影時,手捏法訣,與法身調換位置。

他又施展本命神通,身形融入冰雪中,迅速遠遁。

清和早就告訴過他,會有人盯著明燭天,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還是兩個金丹。

如果是官元霽來送,出手的是不是就得蹈虛起步了?

嘉年連用兩張縮地方丈符,又放出六張替身符或跑或走,去往不同方向。

待到他遁出千里的時候,才顯露出身形。

嘉年垂首冥思。

這些人是誰,為何知道是他來送劍。

整個神華樓知道的人也不超過十個,難道是神華樓那邊走漏了風聲?

他忽然想起在十方鬼域與青山先生提起過的那個陰陽家高人,玄谷天君也提到過這麼個人。

難道有玄谷天君幫忙遮掩天機,那傢伙都能算出來?

不會是陰陽家初代某位鄒姓的高人吧。

嘉年正思考間,一道寬大的影子從身後遮蔽了他的身形。

兇狠的殺氣伴隨呼嘯狂風,直逼他的頭顱。

“小子,讓爺爺我好找!”

霹靂掌風輕鬆拍爛嘉年身軀,一道黃符紙悄然落下。

“啊?又是替身符?!”

四方臉氣急敗壞。

大圓環道:“憑他的境界,替身符遠端操控範圍絕逃不過五里,他肯定還在附近!”

四方臉道:“那你還等什麼,動手啊!”

大圓環冷冷道:“不用你說。”

他握起拳頭,將手臂勾成獠牙般的形狀,猛然揮臂出拳,獠牙狠狠釘在空氣中。

神通:琉璃易碎!

虛無中響起一道瓷器破裂的聲音,他面前的空間像是一面打碎的鏡子,裂出道道蛛網般的白色裂痕。

裂痕迅速蔓延,遍佈他跟前三十丈平面,平面所對應的山川草木,空氣大地,立時分崩離析!

強勁的罡氣橫掃數十里,數百噸的泥土雪花更為其勢推波助瀾!

二人右方三里之外,火光一閃。

四方臉大笑著撲了過去,“小子,哪裡跑!”

他身下黑影迅速放大,轉眼覆蓋住方圓二十里,地面上的一切都沉入那道漆黑中,不見蹤影。

四方臉雙手一抬,宛如黑色湖泊般的陰影蕩起道道漣漪。

神通:影子行動!

數以千計的刀劍兵器從中射了出來,而且每一件都是法器!

他一個人,就是一座移動的兵器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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