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蛟抱拳說道:“大人來之前,卑職正在審問方塘荷,只可惜她還與之前一樣,說什麼都不知道。”

說完,他面有愧疚之色。

趙靈韻黛眉輕蹙。

“即便用刑她也不說?”

程蛟道:“稟大人,卑職並未對她用刑。”

趙靈韻道:“為何?莫非程大人還是憐香惜玉?”

程蛟道:“屬下自然不敢。方塘荷雖說是將門子女,但畢竟是個大小姐,也許一般的刑罰可能對她來說並不頂什麼用,可一旦加重,她承受不住,卑職擔心她會自盡,那樣的話,我們就會失去唯一一個可以引導元獵說出我們想要的引子。二來,以酷刑強迫她配合我們,恐怕騙不過元獵的眼睛,萬一被他識破……,我們再想套出他的話,就更難了。”

趙靈韻點頭道:“程大人言之有理。只是泰安王進京日期將近,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

程蛟道:“卑職明白,卑職一定加緊調查。”

趙靈韻嘆了口氣,目光轉向嘉年。

“公子可有何對策?”

程蛟也看向他。

從進門開始,他就一直在不著痕跡地觀察這個素昧平生的少年。

元武殿的武夫與修士供奉他都認識,上十六衛中的人他也熟悉。

但這個人,不是其中任何一位。

與趙尚宮一起來,是太后最近招募的高手,還是本就存在,現在才拿出來的底牌?

嘉年放下酒壺,說道:“沒見到人之前,我沒什麼辦法。”

趙靈韻沉思片刻,問道:“程大人,帶我們去見元獵與方塘荷。”..

“這……”程蛟為難。

趙靈韻淡淡道:“這是太后的命令。”

程蛟抱拳道:“卑職遵命。”

嘉年喝乾淨酒,起身。

……

……

在嘉年他們所處屋子的另一側,也就是方塘荷被關押的位置。

她蹲在房間一角,雙手抱頭,眼睛哭得像是兩顆核桃,目光中透露出掙扎與痛苦。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可如果我不知道,他們就不會放過元大哥。”

“可如果我出賣元大哥,我……”

她忽然站起身,彷彿下定決心。

程蛟喝茶用的茶杯還在。

她走過去,摔碎茶杯,拾起碎片,眼角流下一滴淚。

“元大哥,我不會背叛你,永遠不會……”

碎片刺入喉嚨,鮮血從她的脖頸中噴灑而出。

方塘荷軟軟地倒了下去。

屋外,雪靜靜地飄落,方塘荷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好冷……”

她在閉上眼睛之前,看到有人向她走了過來。

身上有一股酒氣。

“元大哥……”

……

……

滴答。

滴答……

是水滴落的聲音,一次次,像是某種死板的鼓點。

周圍環繞著一股冷氣,腳下一片冰冷,像是踩在冰上。

不止是冷氣,還有一股粘稠的血腥氣。

方塘荷的眼睛動了兩下,然後緩緩睜開。

昏暗的光線中漂浮著許多灰塵,伴隨著每一次的呼吸進入肺部。

喉嚨乾涸得像是嚥下了一捧泥土。

“這是哪兒……”方塘荷低聲呢喃。

“喲,醒了?”前方傳來一道平淡的嗓音。

這聲音,有些耳熟……

她瞳孔微縮,猛然抬起頭。

嘉年笑著招了招手:“你好,方小姐,咱們又見面了。”

“是你!”方塘荷記得他。

嘉年點頭道:“是我。”

“我為什麼……,你為什麼在這裡!”方塘荷身體激動地向前傾,手腕傳來一陣疼痛。

她低下頭,發現自己被綁在了一張椅子上。

嘉年道:“先回答你第一個問題,你自殺了,被我給救了。”

“為什麼救我?”方塘荷問道,然後眼神立刻變得凌厲起來。

“你跟他們是一夥的!”

嘉年拊掌笑道:“方小姐果然聰慧,一語中的。”

他放下手笑道:“這就是你第二個問題的答案。”

嘉年讓開身,在他身後有一個被鎖在木架子上的人。

那人衣衫襤褸,氣若游絲,全身佈滿被拷問施刑的痕跡。

“元大哥!”方塘荷心如刀絞,掙扎著想要去到他身邊。

可她全身武功被封,還被鎖在椅子上,又怎能做到。

嘉年來到元獵身旁,看了他一眼,說道:“方小姐如此聰慧,想必也知道我想問什麼。”

“我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快放開元大哥!”方塘荷焦急喊道。

嘉年笑了下,說道:“好。”

他猛然抬手掐住元獵脖子,冷冷地說:“方小姐,我數三個數,希望你能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你,你要幹什麼!”方塘荷瞳孔猛然收縮,手腳愈發用力。

嘉年冷冷的說出了第一個字。

“一。”

方塘荷強自鎮定道:“你不敢殺他,他是柱國的兒子,你殺了他,柱國不會放過你!”

“二。”嘉年不為所動的說出了第二個字。

元獵喉嚨裡發出一道悶哼。

“你等等,你想問什麼,我,我……”

方塘荷眼珠快速轉動,正在心裡籌備說辭。

在她猶豫的時候,嘉年已經吐出了第三個字。

“三。”

“你住手!”

方糖和絕望大叫,可那道折斷的脆響依舊清晰入耳。

嘉年放下手,元獵的腦袋無力的垂了下來,再無聲息。

方塘荷眼中失去了神采,像是一面冰冷的鏡子,呆呆的倒映出心愛之人死亡的身影。

下一刻,痛苦的尖叫響徹山谷。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方塘荷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瘋狂吶喊,抖動。

緊縛的鐵索將她手腳都磨出了血,她也不在乎。

滿是仇恨火焰的雙眼如通刺刀般刺向嘉年。

門後,透過法術玄光鏡看到這一切的程蛟等人,不禁皺起了眉頭。

程蛟道:“趙尚宮,這樣可行麼?”

趙靈韻淡淡道:“嘉年公子的本事,方才程大人不是都已見過。”

在方塘荷自盡之前,程蛟就已發現。

那時他剛想要進去阻攔,卻被嘉年攔下。

方塘荷最後倒在血泊中,沒了氣息,卻被嘉年輕易救了回來。

“不過是喉嚨破了個洞罷了,又不是被砍掉腦袋,或者劈成兩半,有什麼大不了的。”

趙靈韻道:“只要元獵的身體沒被損壞到無法修復,嘉年公子就有辦法把他救回來。”

“話是這麼說,可……”

趙靈韻斜瞥他問道:“你怕了?無妨,公子之前不是已經答應了你,真出了什麼事兒,他來擔責任,如果他還不夠,還有我。”

程蛟搖頭道:“卑職既然敢攬下這門差事,自然不懼罪責,卑職怕的是,事情辦砸了。”

趙靈韻道:“砸不砸的,先看到最後再說。”

“是。”程蛟收起擔心,繼續觀看。

牢房中,嘉年站在元獵的屍體旁等到方塘荷發洩完了,才靜靜說道:“元獵還有救。”

方塘荷猙獰的目光一怔。

“你說什麼?”

嘉年笑道:“方小姐忘記我回答你的第一個問題了?”

方塘荷迅速回憶起剛才的對話。

嘉年笑道:“既然我都能把你救回來,治一個脖子還連著的人,豈非更加輕而易舉?”

方塘荷的呼吸在顫抖,她冷靜下心神,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嘉年點頭笑道:“您能這麼快理解真是太好了。”

隨即,他收起笑臉,說道:“方小姐,你與元獵公子到處私會的目的,是什麼?”

方塘荷道:“見人。”

嘉年問道:“見什麼人?”

方塘荷道:“不清楚。”

“方小姐莫非是在說笑?”

“我沒有。我跟元大哥自相識以來,走到過許多地方。一開始他給我引見的,都是些當地有名的俠客、梟雄。但是後來我們關係變得更親密之後,他帶我去見的人,就不止是江湖人。販夫走卒、殺豬屠狗之輩、文人墨客、醫生商販,各種行當的人都有。”

“我猜他們應該都為同一個人效力,對吧。”嘉年眯起眼問道。

方塘荷道:“這個我不清楚,因為有些人我並沒有與他們交談過,只是遠遠看到過他們一起在談些什麼。”

嘉年道:“他們每談過一次,江湖,或者廟堂上就會發生一些事。”

方塘荷瞥過眼道:“這些我不感興趣,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也許方塘荷真的不清楚。

可一直關注著他們的太后與皇帝不可能不清楚。

正是這些變動,讓二人猜到元興與宋胤相互勾結。

嘉年問道:“方小姐記憶力如此好,可認出與元獵交談的某些人,比較眼熟?”

方塘荷冷笑道:“你是想問有沒有泰安王的人,對不對?”

嘉年笑道:“沒錯。大司寇與泰安王相互聯絡,元獵公子是大司寇的傳話人,那麼泰安王那邊,一定也有一個聯絡人,他們不可能只見過一次。”

方塘荷沉默下來。

嘉年笑眯眯道:“請方小姐快點想,時間拖久了,到時候就算是我,恐怕也沒有辦法醫好元獵公子。”

方塘荷眼中閃過一絲焦急,她抬起頭來,說道:“有一個人,兩次是不同打扮,與元大哥見過。”

嘉年問道:“是誰?”

“登化兵備道,馬定潮。”

牢房外門後,趙靈韻目光一沉,程蛟道:“登化,是八柱國之一宇文信的封地。”

趙靈韻感到手心一陣冰涼。

難道,密謀勾結的人中還不止兩位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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