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大亮,嘉年坐在堂中等人,忽然聽到外面不遠處傳來陣陣馬蹄。

他張目望去。

要等人的人沒來,反倒是來了兩名馬快。

一男一女,紅服挎刀。

二人在距離客棧還有五十丈遠的地方勒馬停住,然後兩個人下馬悄悄摸了過來。

二人輕功不俗,靴子踩在地上沒發出一點動靜。

男的施展輕功上房,女的拔出刀,緩緩靠近大門。

男的趴在房頂聽了片刻,沒聽到屋裡有什麼動靜,便走下房簷,從嘉年那間屋子裡開啟的窗戶跳了進去。

女的往門縫裡瞅去,見到嘉年獨自坐在堂內,心中產生了一絲疑惑。

待見到嘉年手邊擱放在桌子上的長刀,目光又瞬間冷了下來。

她抬眼看到出現在二樓樓梯的同僚,二人目光一碰,她便破門殺了進來。

刀鋒揚起一片耀眼雪花,斬向嘉年頭顱。

另一名馬快飛身而下,截斷嘉年退路。

嘉年屈指輕彈,射出兩道劍氣,輕鬆擊破二人招數。

劍氣穿透房梁,打落一片磚瓦。

二人先後落到門邊與樓梯下,心中驚悚不已。

這食人鬼馬右碧的武功竟比傳聞中更加厲害!

嘉年抬抬手說:“你們認錯人了。”

女馬快冷冷道:“人可能錯,但你的刀我不會認錯!”

嘉年說道:“這刀不是我的。”

男馬快問道:“那它為什麼會在你手裡!”

嘉年說:“因為刀的上任主人,已經被我宰了。”

女馬快說道:“胡說八道,碧函國內能殺死馬右碧的人,不到十個,況且馬右碧與野婦江長秀向來形影不離,你殺了其中一人,那另一個去哪兒了。”

嘉年說:“如果你是說那個歲數不小還喜歡裝嫩的黑心婆娘,她也被我殺了。”

女馬快道:“你一人如何殺得了他們兩個?”

嘉年淡淡道:“你認為我做不到,是因為你見識短。”

女馬快大怒,男馬快喊了聲且慢,然後向嘉年抱拳問道:“閣下既然說已經殺了他們,那他二人的屍體現在何處?”

嘉年說道:“那個男的的屍體在客棧往北去六十丈的地方,女的被我添灶臺底下燒了。”

嘉年語氣平淡隨意,兩名馬快卻是不信。

女馬快說道:“你可敢與我們一起去看一看?”

嘉年道:“我沒那個閒心。”

他隨手把刀丟給二人,“你們要是來抓人的,現在就可以帶上這把刀走了。”

長刀落到地上,兩名馬快都沒有去接,生怕有詐。

食人鬼馬右碧,是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十大惡徒之一,從未有人見過他的真實樣貌,知道他樣子的人都死了。

江湖中唯一知曉有關他的情報,就是地上那把刀。

碧函國江湖兵器譜排名第十九位的名刀,走雪。

二人一時間猶豫不決。

不知道該不該去接那把刀,更不確定嘉年話語的真假。

男馬快上前一步,拾起長刀,身旁同僚連忙道:“小心有詐。”

男馬快搖搖頭,對嘉年抱拳道:“即是如此,我二人就不多打擾少俠了,告辭。”

女馬快柳眉輕蹙,男馬快向她使了個眼神。

二人匆匆離去。

出了門,二人直奔北邊。

女馬快道:“為何信他?”

男馬快說:“方才你也看到,他的武功遠勝於我們,若他真想殺人,現下你我恐怕都已是一具屍體。”

女馬快道:“那也沒證據表明,他不是馬右碧。”

男馬快說:“馬右碧絕不會把刀交給別人。”

二人很快來到嘉年說的地方,地上躺著一具死不瞑目的男人的屍體。

男馬快拔出長刀,日頭底下,刀鋒散發著一股陰冷的寒意。

男馬快說:“刀是真的,這地上的人,怕是也不會假了。”

女馬快問道:“那江長秀呢?難不成真像他說的一樣,被丟灶臺底下燒了?”

男馬快沒有回答,喃喃自語道:“碧函國江湖幾時出現了這等人物?”..

一道尖銳鳴聲撕裂空氣,像是一聲尖叫不斷攀升。

兩名馬快上一次聽到這個聲音,還是在縣衙大獄之外。

他二人對視一眼,是那十名惡徒的另外幾個!

他們先跑回客棧,大堂內已不見嘉年身影。

女馬快一掌拍爛門框,怒聲道:“他們果然是一夥的,就是為了轉移我們的視線!”

男馬快道:“不可妄下結論,我們先過去看看。”

兩名馬快騎上馬,追著鳴鏑哨聲而去。

三里之外,平原之上,有兩方人一追一逃。

追人的那夥總共有三個,都是男人,且每一人使用的兵器都甚是怪異。

他們有的身穿粗布麻衣,頭戴斗笠,臉上帶著一張既哭又笑的白色面具;有的上身赤裸,只在腰間圍了一張虎皮裙,手持一杆金剛杵;最後一人,蓬頭垢面,豹頭環眼,穿著件囚服,兩隻手腕上各環著一道鎖鏈。

被追的那方只有一人,一名面容柔美,雲鬟霧鬢的女子。

女子身披大氅,腳步輕靈,輕輕一躍,便能跳出十幾丈遠。

姿態優美的猶如一隻雨燕掠過江面。

只是她好像受了傷,嘴角帶血,使得一雙紅唇更加豔麗。

兩名馬快騎馬趕來,在爬上山坡之前,就先下馬,伏在草地上望向追逐雙方。

女馬快道:“哭喪鬼張興,破戒金剛龔龍虎,還有開山手楊天正,是那十名惡徒!”

她往三人身後周圍看了看,“怎麼不見其他幾人?”

男馬快疑惑道:“楊天正先前從大牢裡被救出來,怎麼跑到這幾百裡外追殺人?”

“大概是受了什麼人指使吧。”一道平淡嗓音從二人身後響起。

兩名馬快拔刀出鞘,斬向那人。

刀鋒迫近,卻被一根手指抵住,不能寸進。

“是你!”女馬快道。

嘉年點頭:“是我。”

女馬快目光警惕道:“你跟他們是一夥的?”

嘉年說:“我哪一夥都不是,真要說起來,我與你們的目的相同,我是來殺那十人剩下幾個的。”

男馬快收起刀問道:“少俠方才說楊天正他們是受人指使,是受何人指使?”

嘉年道:“聽了對你沒好處。”

他瞥向下方正在相互追逐的兩夥人,然後目光微移,望向他們更後面的地方。

在那裡,有幾道不同尋常的靈氣氣息。

他說道:“楊天正他們是被人當刀使了,以為他們是鷹,在追一隻受傷的兔子,卻不知道被他們追逐的那個人,比猛虎還要兇狠百倍。”

比猛虎還要兇狠?

兩名馬快望向前方那個被追逐的柔弱女子,像是一隻雪地裡奔跑的白狐,令人心生美好。

嘉年道:“你們繼續呆在這裡別動,事後說不定能撿漏,帶走那三塊料的屍體。回去跟你們的上司交差,就是大功一件。”

女馬快握起刀,就要起身走出去,被旁邊的同僚連忙拉住。

“你幹什麼去?”

女馬快說:“救那個女人啊,他們三個惡徒光天化日之下追殺人家一個女子,我們作為官差,難道還不能忙幫麼?”

男馬快哭笑不得。

“姐姐欸,您看清楚了,那姑娘的武功不知高出你我多少,她哪裡需要我們來救?”

女馬快說:“可她受了傷,撐不了太久。”

嘉年淡淡說道:“你現在上去添亂,會比他們中任何一個死的都早,而且那女人也不會記你半點好。”

女馬快氣道:“你這人,看熱鬧就算了,說什麼風涼話!”

嘉年笑道:“看你們還算順眼,勸你們一句,這件事你們千萬別摻和,哪怕冒個頭都是死。”

兩個在官場上都不入流的小小馬快,居然敢單槍匹馬跑幾百里路來抓江湖上有名的惡徒,見到山坡下那番場景時,女馬快心裡想的第一件事只有救人。

嫉惡如仇,見義勇為。

讓嘉年想起了姜芝,她也是這麼愛管閒事。

不過為此,她也沒少吃苦,只是那種苦,她甘之如飴。

山坡下的追逐還在繼續,破戒金剛龔龍虎罵道:“他孃的癆病鬼跟秀娘死哪兒去了,為什麼還不來!”

至於店小二,他從沒把那個滑溜鬼馬屁精放在眼裡。

哭喪鬼張興哭哭笑笑:“可能是沒了吧,噯呦喂,好慘哩,哈哈哈哈。”

“你他孃的給老子閉嘴!”龔龍虎金剛杵橫掃而過,無形勁氣掀起一片塵土,朝前方那女子掃去。

女子片足點地,躍到半空,腰肢擰轉,大氅如盛開蓮花。

她輕輕拍出一掌,抵住龔龍虎的金剛杵,藉著這股力道再次向後飛去。

張興腳踩龔龍虎肩頭,躍到女子上頭,哭哭笑笑,怪叫著把一根哭喪棒打下。

半空中無法借力,可女子卻飄然轉身,躲過了一棒,隨後一掌拍在張興胸口。

這一掌落在嘉年眼中,慢的就像是女子採花。可落在張興身上,就像是被洪水撞了個滿懷。

張興仰頭,面具下噴出一口烏黑的血。

血液在空中凝聚不散,化作數十顆長釘,落向大氅女子。

女子蓮步微移,腳踩虛空如履平地的向後退去。

幾十顆長釘打入地裡,冒出道道黑煙。

女子雖然躲過了一些,卻還是被一個擦到手背。

張興倒在地上,雙手結法訣。

女子被擦傷的地方瞬間冒出數十顆烏黑長釘,一隻如玉手掌,變得像是個針墊子。

她柳眉微蹙,俏臉流露出一絲忍痛之色。

張興掙扎坐起身,哈哈大笑:“你中了我的喪魂釘,活不久了,活不久了,哈哈哈哈,嗚嗚嗚嗚,我也活不成了,活不成了。”

說完,他的皮肉就乾癟下去,道道黑煙從他七竅中冒出,兩顆眼珠子從他的眼眶中滾落下來。

“哼,邪門歪道!”女子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抹霜寒。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卻難掩本來的動聽底色,發怒時更有一種上位者的威嚴。

她伸手握住另一隻手上的一根長釘,直接連皮帶肉拔了下來。

饒是龔龍虎都不僅一陣齜牙咧嘴。

這娘們,好狠!

楊天正散亂的頭髮下,一雙漆黑眼眸定定盯著女子的臉,目光中流露出一種難言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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