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雖說天氣還未入秋,天邊也沒有明月,可雨後的山林,自有它的一番風情。

東襄國多名山大川,沛山更是其中之最。

東西延綿八百里,草木豐茂,石壁林立,峰巒迴繞,怪石嶙峋。山下江河如玉帶環繞,雨後水位上漲,江中沙洲被水淹沒。好在江水中沒有翻卷江流的岩石和直瀉的激流,風平浪靜下,即便是黑夜裡行船,也不礙事。

嘉年頭戴斗笠,拄一根行山杖行走在溼潤的山道上,偶爾抬頭看一眼天空。

東方天色漸霽,於兩山之間架起一道彩虹。

離開梁夢國地界已有月餘,嘉年準備繼續遊歷勾陳洲。

出門之前,柑香並未囑咐過他什麼,只說需要的時候自會通知他,在此之前,隨便嘉年去哪。

到達東襄國後,聽說沛山有一座翻墨渡口,可乘坐仙家渡船,嘉年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趕來這裡。

守歲宮修道五年,下山的機會不多,更別說乘坐渡船。

如今正好趕上,怎麼著都要試一試。

嘉年抵達渡口的時候,渡船還未來,聽人說那條名叫荷珠的渡船至少還得等一個時辰才能來。

嘉年閒來無事,便在渡口處的一條街市閒逛起來。

這條街長達兩裡,從渡口一直延伸到山下,酒樓、坊市、當鋪、文玩一應俱全。

既然是開在仙家渡口的鋪子,做的自然是山上的生意。

嘉年掂量掂量自己的錢袋子,最近剛發了一筆橫財,可以買點什麼。最好還能把手頭幾件沒用的東西,也一起賣掉。

經過一家有法寶販賣的鋪子,嘉年停下腳步,抬頭望去,門匾上書三個大字:結緣齋。

據說在天下九洲的每一個渡口,必然會有一家結緣齋招待八方來客,以結善緣。

與顧瞻一戰,嘉年認識到是時候給自己添點法寶兵器之類的東西了。

雖然自己主修符籙,可再像之前那般被人近身,總不能一張又一張的用縮地符,或者只用符籙所化的兵刃招架。

太浪費符籙不說,萬一貽誤戰機,就有可能身死!

嘉年走進鋪子,一個本來在櫃檯後面看書的老人見有客人上門,立即放下書快步繞了出來,邊走邊笑道:“歡迎客官,不知小店能為您做點什麼?”

說著,一雙老辣的眼睛上上下下把嘉年打量個遍。

瞧著不像個有錢的,估摸又是個山澤野修。

心中雖有遺憾不是大買賣,不過老人涵養頗高,臉上沒露出一點不敬。

嘉年抱拳說:“勞煩老先生了,在下想買幾件攻伐法寶,不知老先生這裡有沒有現成的貨?”

老人笑說:“客官不必客氣,叫我一聲老許就行。”

嘉年喊了聲許老闆。

許老闆引著嘉年來到一面牆前,牆上掛滿了兵器形的法器。

許老闆介紹說:“這些都是攻伐型的法器,客官看上哪個了?”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都是些比較常見的兵器。

嘉年對刀劍更感興趣,便讓許老闆取下來看看。

許老闆說:“法刀採用的是千年寒冰鐵,經七七四十九天鍛造而成,鋒利無匹,可開山斷流!中品法器級別。”

刀身纖長卻沒有脆弱之感,反而充滿一種樸素剛強的美。刀背打眼一看像是筆直,實際是向內側略彎,刀柄與鋒刃的弧度相反,更適用於掌握髮力。

嘉年摸了摸刀口,手指在刀刃上微微用力按下,雪白刀刃入肉三分。

“是把好刀。”

他又拿起那把劍來看,長三尺有餘,劍身碧綠,晶瑩剔透,散發著一抹古意。

許老闆笑呵呵說:“這把劍是咱勾陳洲紫微山出品的精品,‘紫微山’三個字的份量,想必客官一定清楚。”

曾有勾陳洲山巔大修士笑言,半座勾陳洲山澤野修的命都是紫微山法寶給的,其中又有一半山澤野修,是被紫微山修士給打死的。

紫微山出品的法寶法器,是勾陳洲山澤野修的心頭好。質量過硬,遠勝同等級的法寶法器。

嘉年點點頭說:“自然清楚。”

他放下劍說道:“可是許老闆,我說的是法寶,您給我看的這些都是法器。”

仙家器具在山上也有等級,從低往高分別為:只蘊含些許靈氣的靈器;能夠吸收靈氣,有道法加持的法器;能夠煉化,收入竅穴中的法寶,以及最頂級的仙兵。

靈器法器還侷限於器的概念,只能外持。法寶卻能擁有諸多神通,可收入修士體內,幫助修士穩固汲取靈氣,增長修為。

至於仙兵,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山上每一件仙兵在誰手裡,都是有數的。

許老闆笑容不變,問道:“客官瞧不上這些東西?”

嘉年手指敲敲劍身,說道:“談不上瞧不上,只是想要更好的。”

許老闆眯眼思考了下,側過身說道:“請隨我來。”

嘉年跟著許老闆來到櫃檯,他讓嘉年稍候,轉身挑開門簾進入後方庫房,過不一會兒,他抱著一個用符籙封住的盒子回來,放在嘉年面前。

“客官請看。”

他取下符籙,開啟盒子,一陣白霧從縫隙中傾瀉而出,鋪子裡吹起了一股清爽的風。

一支造型精美的紅色玉瓶靜靜躺在盒子裡,瓶口如花瓣盛開,瓶身纖細,兩側把手造型如紅綢又像是兩條錦鯉。

許老闆說:“此物名為虛流瓶,取自崑崙山下樊桐之玉,經方丈島仙人煉化,可大可小,能裝三江五湖之水,是一等一的水系法寶。”

嘉年問:“可以拿起來看看嗎?”

許老闆撫須笑道:“當然可以。”

嘉年雙手拿起虛流瓶,手感溫潤,如捧起一片溫暖的海水。

他閉上一隻眼,朝瓶底看去,黑漆漆的深不見底。

許老闆說:“別看這東西小,您現在拿著輕,若能注滿水,份量不比一座山差。遇到強敵,只需放大往下那麼一砸,嘿,那就是一座大山當頭砸下!”

老人得意洋洋,頷下鬍子一翹一翹。

這可是他手裡最好的寶貝。

拿出來給嘉年瞧,一是為了顯擺顯擺,二是提醒下這個野修,做人不要好高騖遠,法寶我有,但你不一定買得起,還是再去看看那些法器吧。

嘉年戀戀不捨的放下虛流瓶,抬眼問許老闆:“這瓶子您打算怎麼賣?”

許老闆伸出兩隻手,攤開又闔上,再豎起一根手指。

“一百一十顆雪靈錢,恕不還價。”

還真不便宜。

嘉年錢袋子裡雪靈錢總共一百二十顆,買下這瓶子,就只剩十顆。

可這虛流瓶是真不錯,跟自己的本命神通相契合,作為法寶使用效果更是事半功倍。

嘉年咬咬牙,就在他剛要下決心的時候,一隻手忽然按在盒子上,旁邊傳來一道帶著笑意的嗓音說道:“老闆,這法寶我買了。”

嘉年轉頭望去,一位身穿白衣的俊俏公子正笑眯眯的看著他。

公子面如冠玉,笑如春風,腰間別著一柄摺扇,真真貴不可言。

若沒有按在盒子上的那隻手,嘉年對他的觀感會更好些。

許老闆微微皺了下眉,隨即露出笑臉,說道:“這位公子,寶貝是前面這位客官先看上的,做買賣得有個先來後到,是不是?”

公子哥抬起手,啪一聲展開扇子,在身前輕搖,笑道:“不是還沒付賬麼,先問問他買不買,不買我就買了。”

話音剛落,公子哥便看向嘉年,笑著問:“你買不買?”

嘉年瞧了他一眼,又看到他身後同樣有幾個人不懷好意的盯著自己,略微思索便做出決定,他對許老闆歉意的笑笑:“抱歉,這寶貝我不買了。”

許老闆什麼都沒說,只是點點頭,轉頭對公子哥說:“一百一十顆雪靈錢,恕不還價。”

“好說。”

公子哥丟下一個錢袋子,裡面總共有一百一十顆雪靈錢。

許老闆清點完畢,笑說:“錢貨兩訖,已結善緣。”

公子哥身後走出一人高馬大的漢子,面容憨厚,像是隨從的樣子,拿起盒子退到公子哥身後。

公子哥朝嘉年抱了抱拳:“謝過這位小兄弟割愛了。”

嘉年搖了搖拳:“客氣。”

公子哥臉上露出一抹譏諷似的笑意,瀟灑轉身,說了句:“走——。”

還特意拖著長音。

一票人洋洋得意的離去。

許老闆目送一群人走遠後收回目光,安慰嘉年道:“出門在外,退一步,忍一時,是常有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嘉年笑說:“當然,修道路上,來日方長嘛。”

許老闆贊同的點點頭,說道:“我這裡能稱得上法寶的,就剩下那一件。客官若是不急,可在渡口多呆些時日,過幾日小店進貨,再去通知您。”

嘉年搖搖頭,笑說:“我是不急,可也不會在這裡呆太久。”

他朝四周瞅了一眼,說道:“不過也不能白來一趟,剛剛看過的刀劍,您說個數,我都買了。”

許老闆伸出大拇指,誇讚道:“客官是個爽快人,那我也不跟您要零頭了。兩件中品法器,五百顆雨精錢,如何?”

嘉年掏出五顆雪靈錢放在桌上,笑說:“那就這樣。”

許老闆收起錢,將兩件法器取來裝好交給嘉年。

嘉年接過來笑說:“有道是一事不煩二主,還有件事想請許老闆幫我指條路。”

許老闆說:“客官有話儘管吩咐。”

……

……

半個時辰後,嘉年從一家兜售靈藥的藥坊裡出來,胸口的儲物玉佩中已經沒了那張四十多丈長的蛇皮,錢袋子裡多出十二顆雪靈錢。

許老闆是厚道的,藥坊開價也公道。

一來二去,嘉年還賺了七顆雪靈錢,心滿意足。

渡船還有半個時辰才來,嘉年就又去打鐵鋪子給新買的法刀法劍做兩個鞘,花去十顆谷實錢。

嘉年瞧著一對刀劍,品級暫且不提,賣相是真不錯,名字也好聽。

法刀:冬雷;法劍:絳眉。

嘉年佩刀背劍,頭戴斗笠,終於有點俠客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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