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生看著眼前顧瞻送來的國師賀禮,目光晦暗,洞中寶石散發出的幽光照在他臉上更顯陰冷。

洞中幾隻開竅小妖被自家大王的氣勢壓得連呼吸都小心翼翼,更別提那些尚未開啟靈智的野獸們。

整座洞府都被槲生陰冷的氣場所充斥。

槲生手指一下下敲打著王座,陰冷的雙眸中閃爍著思索。

國師李弼,可能已經知曉了自己的真名跟腳,特意在結丹之前派他徒弟來敲打自己。

暴露真名,對妖族來說是致命把柄。

一旦與人相爭,對方只要喊出自己的名字,配合某些仙家法術,完全可以置自己於死地。

李弼是想告訴自己,即便結丹,他還是高自己一頭嗎?

槲生眼中殺機顯露。

有一隻開竅的獐子精,尖細著嗓子說:“大王不喜歡這東西,不如送回去。”

槲生眯起眼:“國師的賀禮,是我想退回就能退回的?”

一隻山鼠精自告奮勇:“我可以幫大王送回去,趁夜我丟到國師府門口再溜回來。”

槲生扯了扯嘴角,感覺有些好笑。這山鼠憨傻的有些可愛。

獐子精翻了個白眼。

國師可是金丹境,比咱們大王還要厲害。

人家一腳踩死,說不定還要擔心臟了臺階呢。

唉,大王明顯不喜歡這東西,可又送不走,該怎麼才能讓大王消氣呢?

獐子精眼珠一轉,想到了個好辦法。

“要我說國師也真是,一點禮數都不懂。好歹咱們大王也是跟他同境的大修士,送禮也該親自登門,打發個腦袋不靈光的徒弟來算怎麼回事。”

獐子精想,既然大王對國師送的禮物不滿意,那肯定對國師更不滿意,自己幫大王罵罵國師,出出氣,肯定沒錯。

槲生瞅向這位平日言語深得我心的得力干將,目光有些詭異。

獐子精還以為自己說到大王心坎裡去,更加來勁。

“咱們大王可是金丹大妖,那就相當於人族的元嬰修士,真正的山上神仙,能在一洲呼風喚雨的。他如此無禮,大王不介意是大王的胸襟雅量,他還不在乎,那就是他不懂事,一身修為都修到狗身上去了……”

槲生哈哈大笑,連聲說它說得好。

獐子精挺胸仰頭,自得不已,只是轉眼就被槲生扯下腦袋。

槲生冷聲說道:“一個開竅小妖,也敢汙衊國師,不知死活!哼!”

他將獐子精屍體隨手丟擲。

洞中眾小妖,瑟瑟發抖,驚懼不已。

槲生氣稍微順了一點,頭腦也跟著冷靜下來。

昨夜一番談話,槲生確定了兩件事情:一是顧瞻並不知情;二是梁夢國皇室與國師相比,更傾向於自己。

自己之前的計劃要稍微變動一下。

在國師面前需示敵以弱,私下裡拉攏張氏幫自己對抗國師。穩固了金丹境界後,再借助張氏的力量二次走江,尋求突破。

等自己到了元嬰,李弼就算知道它的真名又怎樣?到時候自己想吃掉他,還不是兩口的事!

想通之後,槲生心情大好。指派一個小妖下山給它抓幾個血食回來。

反正十四日那天,山下千餘口人都得死,不差這一兩個。

領命小妖如獲大赦,連忙拿上兵器跑出去。

剛出洞口便被一道火法燒成灰燼。

槲生聽得洞府外傳來一道聲音。

“孽畜,滾來受死!”

……

……

顧瞻連忙駕雲御風來到蛇首山上空,朝前方望去。

只見一名面容古板的中年道士,頭上彆著一個黃皮小葫蘆,指間捏著一張黃符,滿臉倨傲的站在空中朝槲生洞府叫嚷。

“孽畜還不趕緊出來受死,非得等道爺我打進去,砍下你的狗頭嗎!”

顧瞻面如沉水,本來心中還有些提防,見嘉年散發的靈氣波動不過結廬境後,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沉聲問道:“你是何人,在此放肆!”

嘉年斜瞥了他一眼,傲然道:“山澤野修,前來斬妖除魔。你又是什麼人,莫不是那孽畜的看門畜牲?那長蟲何在,洞裡孵蛋呢?”

槲生聽到嘉年罵聲,率一眾小妖趕到洞口。

他還想,莫不是真被顧瞻說中,有修士來壞它道行。

結果出門一看,一個小小的結廬境野修,也敢來觸他的眉頭!

嘉年看到槲生,一眼便認出他身上旺盛的妖氣,張口大罵道:“一條小泥鰍,長了幾個爪子?還敢佔山為王,自號御江水君。誰給你的膽子,不怕天雷劈死你!”

他轉頭又罵顧瞻:“修道之人的良知臉面都被狗吃了,一大把年紀為一頭畜牲張目!我只聽過圈養牲口的只管餵食,沒成想你還能看家護院,是不是得找條繩把你拴在它洞門口,再給你搭個窩棚遮風擋雨,才對得起你兢兢業業!”

一眾小妖聽嘉年如此詆譭自家大王,頓時罵聲一片,還未學會人語的,就用本來的獸語,嘰裡呱啦,好不熱鬧。

嘉年扣扣耳朵,不屑道:“連人話都不會說的一群嘍囉,安敢在此饒舌!”

他丟下一道火符,化作一條火蟒朝眾妖落去。

野獸生性怕火,嘉年的火焰又非比尋常。且大王就在身後看著,它們又不敢躲,只能正面硬抗,結果被火焰吞噬。

雲下一片吱哇亂叫。

槲生皺眉,出手灑下一道水法,熄滅火焰。

嘉年譏諷道:“雕蟲小技,你撒尿呢?”

他再祭出一道火符,駕馭著兩條火蟒朝槲生掠去。

看來這妖物洞口山頂沒有防護性的大陣,如此便能輕鬆許多。

保險起見,還是將它勾引出來,務求一擊斃命,莫要讓它走脫。

嘉年一邊在心裡計算,一邊施展法術。

槲生以水法擒住兩條火蟒,再伸手一探,一隻烏雲大手遮天蔽日拍向嘉年。

掌下狂風大作,壓彎樹枝。

嘉年又連忙丟出幾道兵刃化形符,砰砰砰砸入烏雲掌心,袖中一道縮地符悄然碎裂,身影眨眼掠出去數十丈,方才躲開這道攻擊。

“好好好,孽畜有點本事,不過道爺我道法更高!今日定要斬妖除魔!”

他袖中飄出數十道黃符,化作兵器叢,如箭矢般朝前方射去。

槲生顯出巨蟒法相,數十丈長的紫色透明巨蟒盤踞山頭。

兵器叢打在上面,就如針刺在石頭上一樣,爆出點點火星,卻傷不到它一絲一毫。

眾小妖見道人手段對大王絲毫無用,便又開始嘲諷。

那野修臉皮不薄,竟還敢大言不慚。

“哼!今日小試身手,爾等手段我已知曉,下次再見,定要殺你!”

他一轉身,這是要走了?

顧瞻豈能放他離去。

槲生破境在即,關係到師尊大計。

這道士境界不高,但留著終究是個麻煩,斷不能放任他在日後走江時添亂。

顧瞻御風上前,手捏劍訣,袖中滑出一柄赤紅長劍。劍身晶瑩剔透,兩道火光如長蛇般圍繞在劍尖旋轉,周圍氣溫猛然升高。

槲生眼中流露出明顯的垂涎,這是一柄火屬的上品法器!

顧瞻挺劍朝嘉年殺去,“賊子休走!”

他擰轉手腕斬出一道丈長赤紅劍光,嘉年察覺到身後熱量,頭也不回的側身躲過。劍光落在前方山林,大片樹木被削去腦袋,斷面散發出陣陣焦糊味。

為了躲開這一劍,嘉年逃跑的速度不由得放緩一瞬。顧瞻抓住機會腳踩罡步,幾步來到嘉年跟前,欺身而上,法劍灑出大片火光籠罩嘉年。

嘉年轉身後撤,袖中滑出幾道黃符,凝聚成一把符劍,挺劍相迎。

二人身法靈動,速度極快。除了槲生之外,眾妖所能看到的只有兩道影子,在山間樹木跳來跳去,發出一陣陣金戈交擊之聲。

嘉年一次次變換著落腳點,避免與顧瞻劍勢正面對抗。他的符劍可不是法器,最多三次劈砍就會報廢。

每次符劍瀕毀的時候,都要重新再做一把。

如此並非長久之計,再這樣下去,自己一定會敗。嘉年要想辦法扭轉劣勢。

反觀顧瞻那邊,他越打越是心驚。

這野修差我一境,卻能跟我鬥得旗鼓相當。若非受限於境界,竅穴開闢不多,靈氣儲存比不上我,不然我現在已被他所傷。

不愧是與人廝殺慣了的山澤野修。果然難纏!

如此一來顧瞻殺心更重。絕不能走脫了此獠!

山澤野修一旦結仇,除非徹底打殺了對方,不然就要糾纏個幾百年。

顧瞻分神以心聲對槲生言語:“這人手段難纏,前輩可伺機出手,莫要讓他跑了!”

槲生冷笑說:“安心,絕不會讓他跑掉!”

有槲生壓陣,顧瞻徹底放開手腳,祭出一件本命物。

一口黃鐘懸在空中,罩向嘉年。M..

鐘口刀林結陣,如同一件內部長滿尖刺的刑具,又像是某種水行生物佈滿利齒的口器。

黃鐘直徑有十丈長,顧瞻自信被纏住的嘉年,定然無處可逃。

可眼前身影一晃,嘉年兩個閃爍,竟然出現在數十丈外。

又是兩張縮地符?

黃鐘打了個空,嘉年並不戀戰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罵。

“說你是看門狗真沒說錯,忠心耿耿啊。讓主人在屋裡帶著,自己出來咬人。”

又罵槲生是個名副其實的畜牲。

“生來就在地上爬是老天爺讓你有點自知之明,你這輩子只配呆在地上,少痴心妄想著飛!你不配!”

槲生被罵出火氣,縱身飛掠而去。

駕馭蟒蛇法相咬向嘉年,嘉年再次使用了一張縮地方丈符。

身影出現在十丈之外,頭也不回的朝東邊大山飛去。

顧瞻咬牙恨恨說道:“這人本事不高,膽敢如此高調行事,定然有所依仗,前輩莫要輕敵。”

槲生冷笑:“不就是幾張不入流的符籙和幾道縮地符,怕他不成!整座蛇首山都是我的地盤,他能跑到哪兒去!”

前方遠遠傳來嘉年的嘲諷。

“仗著人多欺負我孤家寡人,這筆帳道爺記下了!那長蟲,等著老子在江邊回禮!還有那個長得難看的,以後記得別單獨出門!”

弄死他!

一人一妖心裡生出同一個想法。

顧瞻咬牙切齒:“前輩只管廝殺,我為前輩掠陣!”

槲生顯出真身追殺嘉年,一條接近百丈長的巨蟒行過山林,壓倒無數古木,龐大的身軀摧枯拉朽一般硬生生開出幾條山道。

仗著妖族的堅韌體魄,面對嘉年的符籙攻擊不閃不避,迅速向前,只為吃掉對方。

約莫是已經技窮,野修不再使用縮地符,而是落到林中,如猿猴般在樹枝上騰挪飛掠。

槲生冷笑。

以為躲到林子裡就找不到你了?

巨蟒張開大口,吐出一團腥臭毒氣,所過之處,草木霎時枯萎。

逼迫野修不得不跳出樹林,顯出身形。

嘉年在心中大致估算,這個範圍應該不會殃及到山中村落。

顧瞻瞅準機會,劈下一道劍光,正中那野修後背,將他打入泥土之中。胸口頓時感到一股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他落到一棵樹枝,朝下面望去,卻不見野修身影,只有一道緩緩飄落的黃符。

替身符。

等顧瞻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嘉年的身影出現在上空,兩指間捏著一道赤金色符籙,符籙中央有一個金色披甲的小人。光是瞥到一眼,就讓顧瞻道心不穩。

在那道符出現的瞬間,彷彿天地間的水分都被抽乾,只留下乾燥與灼熱。

上品大符——火官焚城符!

槲生立即瘋狂逃命,顧瞻同樣轉身拼命御風。

嘉年祭出符籙。

天地間同時屹立起四尊紅甲神將,頂天立地,宛如遠古火神,披赤衣,手託大日。

衣上繪著的火焰與朱雀,光華流轉,如同活物,那都是天地間最為純粹的火法真意。

四尊火官攔住四方,顧瞻與槲生被困在中央。

天干地燥,一人一妖臉色慘白,渾身冷汗。

“道友……,萬事好商量……”顧瞻顫抖著開口。

嘉年站在火官頭頂,並指落下。

“滅!”

四尊火官,同時丟下手中火焰,照亮顧瞻與槲生臉上的絕望。

天地在瞬間變為純白,緊接著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沖天火光,百里之外,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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