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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臣冤枉啊！”青檸眼淚汪汪，可憐兮兮地跪在西陵羽腳邊，“他說得那些都是莫須有的事！臣從來只欽慕於您，哪有什麼別的女君！”
西陵羽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桌面，懨懨揮手趕人，“知道了知道了，你已經哭了半個時辰了。吵得我頭疼。”
“那…”青檸躊躇，
“那個阿音，老在阿姊面前晃盪，賣弄學舌，心懷不軌。我早也看他不爽了。我會懲治他的。”西陵羽輕描淡寫開口，“你離開吧。以後少出現在我面前。”
“什麼？殿下！您這是什麼意思！您不是在長公主面前維護了我嗎？您還是生我氣了？”青檸大驚，膝行兩步抓住西陵羽的衣襬。
“嘖…”西陵羽彎腰伸手從他手中拽出了自已的衣襬，臉上顯出三分厭惡，“我在阿姊面前維護你，不過是因為學宮上下無人不知你是我罩著的人。若那個時候我把你推出去讓阿姊處置，以後有心思跟我的人少不得要心裡打鼓。真心效忠的人可遇不可求，唯有不分是非的偏袒才能真正籠絡到忠心耿耿的人。維護你，不過是不想髒了我在別人眼裡的形象罷了。”
西陵羽的手指短促敲了兩下桌面，門外的紫蘇應聲進來，瞧了眼公主的眼色，會意點頭。伸手拉住青檸，不顧其哭鬧掙扎拖了出去。
不多時回來覆命。
“走了？”
“走了。”
“嘖…真是的。好不容易得到的新鮮玩意兒。倒是個不省心的。”西陵羽不耐煩地揉揉眉心。“那個阿音，更是個混賬。”
紫蘇垂著眼沒有說話，也沒有開口替誰說情。那個叫青檸的小公子到底有沒有做那些違背幼公主的事，本就不重要，左右不過就是幼公主惱了他而已。
“之前那幾個狗東西是文氏的旁支，阿黛是洛家的人，青檸是百里氏的旁支。聽說這幾日還有個叫華酒的也纏著姊姊，我讓你去查，可知道他是哪家的？”
“華酒，是百里氏一族主家的孩子。”紫蘇低著頭開口，“與白氏的少女君白知義有婚約。”
少女“哈”了一聲，仰頭靠在椅子上，可愛圓潤的臉上冷意陡生，“有了婚約還纏著我阿姊，真是活膩了！百里氏一族一邊拉攏著我，一邊又糾纏阿姊，仗著自已家族的地位為所欲為，我遲早有一天要收拾了他們。”
紫蘇默了默，慢慢開口，“殿下，您先前杖殺身邊隨侍的女官，已經惹了國君不悅。太傅的意思，您應當韜光養晦，收斂性情。絕不能再意氣用事了。”
西陵羽煩躁地撐住額頭，冷冷瞪著紫蘇，周遭的溫度陡然下降，“在我面前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太傅把你送來當隨侍時沒和你說明白嗎？即便你曾是文氏的隱衛，為太傅效命。但在這裡，你還沒有搞清楚你現在的主君是誰嗎？”
年輕男子臉色一白，隨即跪地低頭告罪，“是臣失言了。殿下恕罪。”
“罷了，你滾下去吧。”西陵羽的臉色並不好看，姣好的面容落下陰影。“順便去給我查查這個阿音是哪家的，敢覬覦我阿姊，日後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唯。”
紫蘇隨即領命消失在了門口。西陵羽盯著男子消失的背影，臉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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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的皇宮分為內外兩苑，內苑三宮，分別為主宮、西宮和東宮，主宮有正殿，和平時國君、正側夫以及妾室的寢殿。這一任的國君身邊無妾，只有一位正夫一位側夫。西宮一般為王室子女所居住，如今西陵旭居羲和殿，西陵羽居暮月殿，皇子西陵禮已經成年出宮，西陵御體弱多病，一直和側夫住在主宮內。王室的少女君被確定繼承人之後，儲女君便會移居東宮。
阿音被西陵旭拽著往前走，避開人七繞八繞，很快就進了西宮羲和殿的主殿。侍奉的琉璃沒多說多問，按西陵旭的意思很快取回來冰塊，放入袋子裡跪坐下來要給他敷傷。
阿音閉著眼微微瑟縮了一下，雖然仰著頭沒動，但神色有些抗拒。身體繃得很緊，彷彿第一次做這種事。
西陵旭撐著頭瞧他，少年的面容姣好，眉眼英氣，長得很在她的審美點上。身上的服飾雖有些舊但勝在乾淨。關於學宮這個叫阿音的她腦子裡印象不多，只是今天他被打了一巴掌後不急不惱，站在那裡穩重冷靜的模樣，倒是讓她想起了些什麼。
記憶裡除了幾個印象深的小女君，模模糊糊還有個沉默寡言老在身邊打轉的孩子。學宮的學生誰不是家裡千嬌百寵送來的，若是有了些矛盾糾紛打起來，必得鬧得人盡皆知，雞犬不寧。只有那個孩子不同，臉上身上多了什麼傷，也老是靜悄悄的。西陵旭曾撞見幾次他被文氏的子弟欺負，雖也幫了他幾次，但也從沒將此人放在心上。
現在想來，年紀身形還有那雙透亮的黑眸，似乎只有這個阿音能對得上。說起來那個沉默寡言的孩子，她倒是想起來一件事。
前世主宮偏殿的漣池裡養著一條巨蟒，無毒無害，性情溫馴，只是身形龐大，有些嚇人。有年初春母君宣了幾個成績名列前茅的女君和公子進宮賞賜，當時有個孩子失足落入了漣池，聽說是他的隨侍。巨蟒可怖，眾人惶惶，都說這孩子肯定要沒命了，但左右不過是個奴僕。倒是他跳下去把人給撈了上來。
再後來據說他感染風寒，不治身亡，就也沒在學堂出現過了。
年幼早亡，如今看他用冰塊敷個傷都謹小慎微，想必家中大人重女輕男，小小年紀受了不少苦。西陵旭心裡生出幾分憐憫，起身接過琉璃手裡的冰袋，俯腰慢慢覆上阿音的臉頰，
冰意激得人一顫，阿音微微睜眼，正對上西陵旭的眼睛。八歲的女孩子面容稚嫩，眼睛卻沒有幼女該有的樸拙，反而如一汪深不見底的泉，清冽透徹，引得人挪不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