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宮中還有些治跌打損傷的藥膏。你走的時候拿一些吧。”西陵旭瞥了眼少年衣袖中露出半截手臂上的烏青,淡淡開口,“你今日出頭和青檸頂撞,在眾人面前露了臉,青檸在學宮裡人緣極好,想必以後針對你的人會更多。”她略有些嘆氣,“何苦呢。”

手下的少年不著痕跡地拉起袖子蓋住傷痕,眯著眼笑,還是半真半假的話,“因為我愛慕長公主,容不得別人說你半句不好。”

西陵旭冷眼看他,手下加重了動作,少年“嘶”的一聲,往後躲了半分,又下意識停住,討好的往前湊了湊。細長的丹鳳眼抬起,黝黑的眸子直勾勾盯著她,像只野性未馴的小獸。

“殿下不喜歡我這麼說嗎,那我以後不說了。”

冰袋敷過的臉頰傷紅褪去不少,西陵旭沒理他的話,察看了一下他的傷,便起身將手裡的冰袋丟給琉璃,抬步走過去拉開了寢殿的門,回眸望著阿音,一副送客的模樣。琉璃察言觀色,轉身走進了內殿,取了兩罐膏藥遞過去。

阿音心裡嘆息,想來剛剛的話又惹了對方不悅,這是要逐客了。他施施然起身行禮道謝,接過藥膏,只說了“告辭”也沒敢再多說別的,腳步剛要跨出門扉,西陵旭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以後再遇到有人對你動手,只管打回去。”

阿音腳步一頓,好笑又無奈地回頭,雙手一攤,“我可不敢,左右不過是些皮肉傷,又不至於傷筋動骨。但若是動手惹了哪位貴女公子生氣,我這無依無靠的,還不是死路一條。”

“誰說你無依無靠?”少女正色開口,向前兩步抓住他攤開的手,年幼的臉上顯出幾分倨傲自持,

“以後你便不再是一個人了。我會罩著你的。”

石破天驚般的話,像一聲破空的雷鳴在阿音耳邊炸開,炸得人腦子發懵。阿音的瞳孔微微放大,一時有些找不著自已的舌頭,他聽見自已訥訥開口,“長公主殿下…之前對我不是還避之不及嗎?”

西陵旭聳肩,抓著他的手沒有鬆開。“你在眾人面前的那些話已經把立場站得分明,若我不承認你,只怕以後你的日子會更難熬。今日這出一鬧,傳言出去,不論你想不想,你都是我的人了。成了我的人,但凡受了欺負就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這是我的規矩。若是以後你因為自保真闖下了是非也無妨,今日以後,我會保護你。”

手心的溫熱好似炭火,燙得他瑟縮了一下。長公主性子冷,從不招惹是非,他想盡辦法希望入了長公主的眼,不過只是權宜之計,倒也沒真想過跟她生出什麼瓜葛。幾句討巧賣乖的話也從不走心,怎麼難道就真的打動了長公主的心?她說自已是她的人,她說自已從此不再無依無靠,她說她會保護自已?阿音活到現在,一直在身邊人的冷眼和惡意裡掙扎,怎麼突然有一個人站出來說以後會保護自已?他禁不住想嘲笑對方的天真,可嘴角勾上去卻怎麼也說不出來譏諷的話。

阿音一直覺得自已早被磨礪的鐵石心腸,再不會為誰的話動搖。可長公主不過短短几句,他的心卻不知為什麼跳得太厲害,砰砰砰砰像剛剛那聲平地驚雷的餘音。

西陵旭看著人呆呆站在原地,好像被雷劈了一樣。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驚喜交加又惶恐不安,便知道阿音多想了,她走兩步過去抬手輕輕拍了拍人的臉,臉上將笑未笑,

“別會錯了意。我說你是我的人,跟阿黛、琉璃是我的人一樣。我為君,你為臣。臣子效忠君主,君主護佑臣子,如此而已。”

雷鳴聲停下了。阿音還有些愣怔,腦子和心一片空白,身體卻利落乾脆地先行動起來。他看到自已跪下行了君臣之禮,他聽見自已開口說“臣萬死不辭”,他又看到自已進退得宜離開了西宮。等到回神的時候,他已經在自已寢室的床榻上坐了許久。阿音慢慢抬手覆住心臟,剛剛的感覺實在是太過奇怪,如同瀕死。

他無端的想起來飛蛾撲火,也許葬身火中那一刻感到的絢爛和痛苦大抵就是這樣吧。

很荒誕,很不舒服。

但他想不明白為什麼。

不過是前前後後兩句話,每個字他都聽得懂,但為什麼心情卻如此的難以言喻。因為他的身份,曾試圖討好獻媚的人有,發覺他遭家主厭棄,轉而對他冷眼相待的人也有。即便是舅父,也是因為有所期待才願意庇護他。他於長公主而言可以說沒有半分價值,反倒是他必須要利用西陵旭的身份來達到自已的目的。可她就那樣光明磊落地說要接納自已。

阿音的腦子有些發暈,難以集中精神。他卸了力躺倒在床榻上,抬手捂住眼睛。半晌,悶悶的笑聲從指縫洩出,說什麼保護自已?一個八歲小女君的話自已居然也糾結成這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捂著眼睛的手垂下去,剛剛有些閃爍的眸子靜了下來,又成了原來那副冷淡穩重的樣子。不過是幾句拉攏人心的言語,他絕不能因為這種話就動搖。

——————————

自從西陵旭和阿音說完那些話後,這小子就請了病假,說是染了風寒,好幾天不見人影。差人送去治風寒的藥收了不少,卻沒什麼起色。學宮裡關於長公主和不知名小公子的風言風語傳了不少,可幾日下去就是沒見著這位小公子的人影。阿黛和晏調笑說哪是什麼風寒,一定是西陵旭把孩子給嚇病了。

西陵旭無語,但心裡也忍不住疑惑。難道有人罩著不是好事嗎?雖然說自已還存了些別的心思,但對阿音來說怎麼算都是好事啊。

秋意漸濃,風聲蕭蕭,那件事過去已有半月,學宮內的傳言漸漸淡了下去。

今日天色剛剛放亮,玄燭便等在寢室外預備叫醒主君,還未敲門,門便先一步開啟。自家的主君眼底烏青一片,也不知昨天晚上做了什麼熬夜,精神這般不濟。他微一欠身進去打算收拾主君上學要拿的筆墨紙硯,結果桌子上早已擺放著收拾整整齊齊的文具,只差一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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