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實在是有些耳熟,饒是西陵旭這樣不怎麼記事的人也想起了些什麼。前世她幾次三番救下阿音的時候,阿音也這樣問過她。

她當時怎麼說來著?

她說自已生性懶散,不喜拘束,儲君一事,左右不過她和幼妹,誰當都一樣,她實在沒什麼所謂。但若真要說心願,困於王室保護,她很少離開都城,倒是很羨慕那些自由自在,馳騁疆場的將軍。

後來她被指控弒母殺君,本該被軟禁王府至死卻陰差陽錯被幼妹發落到邊疆,成了個將軍,也陰差陽錯遇到了文十九和狄子弈。

想起以前,西陵旭思緒飄得有些遠。她拍拍腦袋回神,低低開口道,“我的私心…只希望這一次能救下所有人吧。”

“…什麼意思?”阿音茫然,

“沒什麼。我是說我屬意王位。我想要的,就是成為玄鸞國名垂青史,萬世歌頌的君主!”西陵旭轉開話題,大笑著開口。張揚的眉眼讓阿音不自覺想到了草原上的海東青。

他低頭默默,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阿音也想不明白怎麼就問出了那樣的問題,總不可能自已要去為長公主實現願望吧。他現在還是自身難保的狀態,說不定沒等繼承隱衛就被族中的人給害死了呢。

醫師早就離開了,寢殿內只剩下他們兩人。西陵旭伸了伸懶腰,慢悠悠開口,“你不必擔心效忠於我以後的前途,我若成了,一定不會虧待你們。若是不成,也絕對會給站在我這邊的你們安排好退路。我這人沒什麼優點,就是護短。”

少年低著頭髮出笑聲,輕飄飄地像一片羽毛落下來。他止住笑聲,望著被包紮好的手掌,被碎石劃破的地方隱隱滲出血色。真難想象,明明是幼公主西陵羽的親姐姐,性格居然全然不像。西陵羽跋扈任性,視人命如草芥,但性情卻意外有幾分單純好控。養她的父親是如今的側夫柳文秉,軟弱無能又沒主意,家主也正是因為這些才決意扶持幼公主的。

長公主則不同,看著性情溫和,少與人爭,但骨子裡卻倔強堅韌,一言一行絕不受他人影響,凡是拿定的主意,誰都無法改變。或許是自小在不同的父親手下養大,所以多多少少會受影響,但兩人骨子裡的殺伐果決倒是與如今的國君一脈相承。

拜文氏的扶持,幼公主如今不過七歲,在朝中卻已經炙手可熱,不過很難想象如果是這一位長公主繼承了大統,謀劃許久的家主會怎樣氣急敗壞。

阿音低著頭的臉上面無表情,纏著紗布的手捂住嘴,心裡驟然湧起驚濤駭浪。

瘋了嗎。

怎麼會生出違逆家族的想法?家主知道的話,會殺了自已的!

西陵旭挨著阿音在榻上並排坐下,雙腳微微懸空,她側臉看著垂頭的少年神色變化,忍不住好奇開口,

“你在想什麼?”

阿音慌忙抬頭,臉色發白得厲害,他啞了半晌,語氣苦澀。

“殿下,無法抗衡之事,弱者當如何?”

西陵旭想了想,以為阿音還在耿耿於懷今日被欺凌一事,她無奈一笑,垂著的腳不自知的晃了晃,正色直言,

“羽翼未豐時自然要隱忍,隱藏野心,忍耐性情。要尋求一切能依靠的力量為已所圖。無法抗衡就避其鋒芒,緩緩圖之。世上本沒有弱者這一說法的,不過是人心軟弱,自憐自艾,便自以為是弱者了。”

阿音垂眸,心裡千迴百轉,思緒萬千。

另一邊。文氏幾個欺負人的子弟眼看著長公主帶人揚長而去,都長舒一口氣,以為這事算是過去了,但文殊嶽卻臉色發白地癱軟在地,咬著指甲不知道在思慮什麼。每一朝的王室學宮建成開學後,從來就沒有退學一說,若是有世家子弟被退學,對這一族來說可是莫大的恥辱,有損聲名不說,風言風語也會揣摩王室對該族的態度。他心裡有些僥倖地想,不過一個八歲的小女君,又能做什麼?即便自已不聽她的,她還能像處死那些僕從一樣殺了自已?

文殊嶽倒是沒想錯,即便是王室,也不能毫無根據地隨意殺了門閥世家的子弟。但他想錯了一點,就算是八歲的孩子,若是手中有幾分隨意的權力,能做成的事也實在是很多。

第二日。

文殊嶽一行人進了學宮便感覺到了違和感。幾乎所有人的眼神都在明裡暗裡地打量著他們幾個。每一雙眼睛都彷彿縱橫交錯的蛇,讓人如芒在背。

文殊嶽強壓著心中的惶恐,揚起笑湊過去問坐在自已身邊的小女君,“昨日我有事沒來,大家都怎麼了啊?”

原本和旁人說笑的小女君面色一凜,只乾脆起身收拾東西坐到隔了一排桌子的位置,意思不言而喻。

周遭的學生已經起了竊竊私語,

“就是他們幾個吧?聽說昨日因為點小事差點把一個公子給打死呢!那個公子可還生著重病!”

“天吶…..太惡毒了吧?哪家的小公子啊?”

“不清楚,估計沒什麼背景吧。聽說被打得就剩一口氣了!渾身都是血,全身的骨頭都斷了好幾根呢。實在可憐得厲害!”

“在王宮裡都敢這麼囂張啊,估計家裡大人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聽說之前還對長公主糾纏不休,真不要臉!”

細細碎碎的議論逐漸加入了不少人,慢慢的,幾聲低卻清晰的話夾雜其中。

“比自已小好幾歲的孩子都欺負,人渣!”

“跟他們坐在一起都讓人感到噁心。”

“去死吧。”

周遭的眼睛如同實質一般落在身上,文殊嶽猛然起身衝出了學宮,他終於明白長公主的威脅是什麼意思了。如果他不肯離開,那就逼著他不得不離開。添油加醋的傳言硬生生把“不知名的小公子”塑造成了可憐弱小無依無靠的樣子,又把他們幾個塑造成了毫無憐憫之心的惡人,十幾歲的孩子心思單純,又是最容易被煽動的,於是輕而易舉的,他們幾個人就這樣被迫站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

學堂裡剩下的幾個文氏子弟也終於耐不住眾人的視線,一個接一個離座。西陵旭撐著頭不動聲色地看著,手裡把玩著那枚鸞令。即便是一群小孩子,但只要人多,便足以形成一個社會。這段時間的謀劃,學宮裡屬意靠攏自已的人又多了幾個,無論是和家族掛鉤、有所圖謀,還是單純欣賞自已本身來結交的,再或者只是畏懼自已的身份。在這之中,總有幾個善於口舌,搬弄是非的人才可用。

這幾隻文氏的蒼蠅圍著自已夠久了,正好藉著阿音的事一併處理了。單是為了這個,她便欠阿音一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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