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陰惻惻的雲籠罩著天空,似乎暗示著有什麼事要發生,突然城東處警鐘嗡鳴,是敵襲的預兆。

桐月雙手抓住東方洛的肩膀,神情嚴肅直視著對方,

“聽好了。我會派人護送你從北門出發,那裡會有接應。見了人拿出你的半塊玉佩,他們會帶你安全離開。”

言罷,他把女孩推給喚出來的僕從,示意帶她離開。

“那你......!”東方洛猛然抓住他的衣袖,眼神露出幾分驚慌,像一隻受驚的小獸般看他,“你會來嗎!?”

桐月的身形頓了頓,轉頭笑眯眯摸了摸她的頭,又一點點拉開她的手,言語間風輕雲淡,又鄭重其事地開口,

“不要怕,我會和你匯合的。”

……

目送東方洛離開,桐月長長舒了口氣,他慢悠悠進了內室,換了套黑色的夜行衣走出門。院中站滿了整裝待發的十幾人。

“長公主那裡如何?”他開口,

“城主已經出發,此刻估計能見到長公主的屍首了。”下面站著的男人陰惻惻一笑,沒了一隻眼睛的眼眶擠在一起,顯出幾分空洞的詭異感,“只要嬈城東門一開,我就可以回去和我的主君覆命了。到時候,您也可以光明正大地登上城主之位了。”

桐月點頭,臉上沒露出半分表情,他活動著手腕邁步而下,穿過院中眾人走在前面,朗聲落話,

“走吧,東門。”

……

此刻候在東門的柳墨很有些崩潰,沒人告訴他怎麼還有敵襲啊?

幸而敵軍並不多,也只是騷擾性質地進攻,守城的護國軍訓練有素,絲毫不慌,並沒有出太大差錯。柳墨抹了把冷汗,為防打草驚蛇,白知義還是決定去城南荒郊赴約。先前他和白知義合計了一下,嬈城東西南北門,東門是最近,也是奸細最有可能選擇的地方,但其餘幾門也不能疏忽,還是遣了些人駐守。

沒想到他剛至東門,還沒站穩腳跟,不知道哪裡冒出的敵軍就打來了。傳信人已經快馬加鞭去找城主,此刻他站在城樓之上,表面冷靜自若,其實內心已經慌作一團。

城下的敵軍粗略估算差不多萬餘,先前還只是佯攻,但剛剛好像得到了什麼指令,整裝肅穆,看起來是要真打了。

這叫什麼事啊?

他一介商賈,充其量算半個謀士,活了這麼多年,沒人教過他怎麼打仗啊?

城下擊鼓衝鋒的號角傳來,守城的將士齊刷刷盯著柳墨,

“柳公子,您既然領了城主的令來,當下情景怎麼辦,您得發個話啊。”

柳墨強作鎮定,冷汗涔涔。

“還用我發什麼話?當然是守住城池,擊退敵軍!”

說了跟沒說一樣。守城,說得輕巧,怎麼守?排兵佈陣隻字不言,這麼多軍士,總不能跟無頭蒼蠅一樣亂闖吧。

城下敵軍迫近,千鈞一髮之際,一隻手猛地抓住柳墨肩膀往後一拉,一個身影錯身而過,立於柳墨之前,

“升起城防,弓箭手換火箭,其餘將士五人一組,十人一隊,按原配置散佈負責城上四角四面!凡有登城者一律格殺!柳墨,你帶人運送滾木、擂石等防禦物資。文十九,帶著你的人與我出城野戰。眾軍聽令!敵軍不過萬餘,攻打也只是趁人之危,憑巧取勝!諸位最多也只需守住三個時辰,便可保繞城無憂!”

柳墨震驚盯著從身邊走過去的女君,下意識還伸手揉了揉眼睛,簡直如同神兵天降,幾句話分兵佈置,眾人各司其職,他這位主君,實在不尋常。他聽見自已愣愣開口,

“殿下...”語氣幽怨又慶幸,這份心情實在是難以形容。

西陵旭看著柳墨的表情,一時忍不住笑,她伸手拍了拍人的肩膀,沒說什麼,錯身要往前走,柳墨好像回過神一般猛地伸手拉住西陵旭,急急開口,

“可是奸細未除…”

“無妨,百里氏已經出手,絕無後顧之憂。琉璃和白氏女君也會伺機而動的。”

西陵旭頭也沒回,只淡淡落下一句話,好像有魔力一般安撫住了他惶惶的心,柳墨鬆了手,目送女君遠去的身影,心裡有幾分輕嘲自已亂了方寸,也不由得更加佩服這位長公主。

謀而後定,行且堅毅。篤行致遠,是為大才。

看來自已算是押對寶了?

……

西陵旭帶了七百鸞衛和隱衛數人出城野戰周旋,另三百鸞衛跟著琉璃候在了去東門的必經之路上。城防警鐘一鳴,不多時,道路盡頭遠遠來了人。

琉璃的神色有些變化,她盯著走在最前的男子,眼裡流露出幾分不可思議。桐月依舊是一副笑而不語的模樣,

“嗯?怎麼這副表情?”他的語氣調笑,不以為意,“難道看到我很驚訝嗎?”

“……我想過許多人,但確實沒有想到你。白女君待你不薄,你怎會…?”琉璃有些痛心疾首,“城東的敵軍想必也是你聯絡來的,你現在去東門,難道是想趁亂開城,迎接敵軍?”

“嗯是。”桐月直言不諱,沒有一絲要狡辯遮掩的意思,“我就是預備去開城門,迎敵軍。”

琉璃怒目,橫劍胸前,

“叛徒!當殺!”

桐月不以為意地笑笑,並不在意琉璃的話,他遙遙遠望著戰火連天的東門,喃喃般開口,

“算算時辰,也該動手了吧。”

……

嬈城東門,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混跡在將士之中。如果西陵旭在的話,應該能一眼認出這是當初劫持她的兩人。

“一會兒你去把人引開,我去開城門。”刀疤臉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要是真能出其不意破了嬈城,我絕對是首功!”

儒雅隨和的男人站在他身後,眯著眼笑笑,不置可否。

“你我共事多日,還沒問過你的姓名呢。”他溫和開口,像嘮家常一般,

刀疤臉向後擺了擺手,

“哪有什麼姓名?我姓陳,家中排行第五,你叫我陳五就行。”

“噗——”的一聲,像是利刃刺穿皮肉的輕響,陳五身體猛地一僵,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著穿膛而過的刀尖,又倏爾拔出。

“陳五,名字雖然平平無奇,但我會記住你的。”眯眼笑著的男子收回刀,懷裡取出塊手帕擦了擦,“你膽大心細,勇闖敵城,是條漢子。只可惜我們各為其主,我不能讓你開這道城門。”

“你…!”陳五捂著傷口踉蹌倒地,“顧桐月指使你的?!”

“唔…是,但也不是。那樣一個人還不配命令我。”男子收刀入鞘,輕輕整理了一下衣袍,“我效命於誰,你一個將死之人倒也不必問那麼清楚。但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名字,”

他微微側頭盯著地上的男人,右手輕輕摸上了臉,臉頰與下頜交界處一道淺淡的痕跡幾不可察,那是文氏隱衛天衣無縫的易容術。

男子的唇角略略一勾,挑起個嘲弄又冷酷的笑,一句話從薄唇中輕飄飄吐出,

他說,

“我叫文殊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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