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擁睡了一宿,次日剛剛破曉,門外的琉璃已經悄悄過來叫醒了幼公主,得在側父發現之前趕快回去,若是再被發現留宿於長姊這裡,又免不了一頓責備。

西陵旭醒來時,剛巧瞧見西陵羽躡手躡腳合上寢宮的門。

她抬眼望向房梁,按照零散的記憶來算,此時的自已大抵就是八九歲,記憶裡十五歲之前的日子都是輕鬆而愉悅的,母君治國有方,天下大同。

但到十二歲那年,西北一帶突然天降大旱,民不聊生。虯龍國的國君藉機聯合狄族人侵入邊境,繞城大難,苦守月餘。那一戰險勝,但勝得過於慘烈。

玄鸞國元氣大傷,領兵的父親也再沒回來。父親出兵後,那個神神叨叨的“聖人”沈藍閉門占卜吉凶九日,出來只嘆了一句,

“那是代價。”

誰都聽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直到捷報和父親的死訊同時傳回都城。

西陵旭一直覺得事情蹊蹺,十分蹊蹺。她一直隱隱覺得父親的死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隱情,當年她想盡辦法要徹查此事,但母君終於沒有應允,她沉默地拉住西陵旭,說著和沈藍一樣的胡話,

“這是代價。”

狗屁代價。

……

西陵旭沉默看著自已還略有些嬰兒肥的手,距離事情發生還有七八年。她並不知道為什麼自已重生了,但如果想要改變一切,前世的那二十多年深刻告訴她一個道理,無論想要做什麼,所要憑藉的就只有兩個字:

權力。

其實她和正父一樣,性情灑脫,與世無爭。對於幼妹登基,前世的西陵旭從來都沒有太大意見。立儲之爭,文氏一族力挺幼女君,加上當時正父出征身死,西陵旭悲痛,更是無心爭執。幼妹西陵羽便順理成章的成了玄鸞國的繼承人,長公主西陵旭封了郡王,賜名為曜,父族柳氏的領地便給了她。

後來發生了許多事,她和幼妹也從此漸行漸遠。很多事很多人隨著時間流逝早已面目全非。

她起身走到床榻前彎腰,開啟床底一個隱蔽的隔間,小小的木匣裡靜靜放著一塊鸞羽模樣的令牌,令身雪白如銀,中間鑲嵌著碧色的玉,和當時扔給文九韶的那塊鸞令極為相像,但略有不同。

西陵旭兩隻手拿起那塊羽令,細細摩挲,這塊羽令是歷代西陵王室名下的鸞羽軍令牌,她和幼妹一人一塊。但若不是王儲,能調動的也不過僅僅五百人。而且西陵王室為避免女君胡作非為,除非緊急情況,成人禮之前任何的軍隊調動都必須經過國君的諭旨同意。

西陵旭重重嘆了口氣,現在這個樣子的自已,能做到的事,能使喚的人都實在是乏善可陳。

她試圖想起一些有幫助的事,因為記憶重疊還有些混亂的腦子實在有些使不上勁,西陵旭默了幾秒,跳下床榻在書案前坐下,提筆在紙上細細梳理。

玄鸞國選繼任少女君,歷來有立賢之說。綜合各方的意見和對女君的考察,最後由國君拍板。所以歷代的儲君之爭,四大家族文、白、柳、洛很早便開始了押寶。或者說,家族興衰更替很大一部分都要看選擇的主君能否成事。

江南文氏重政,在朝堂之上的話語權極大。西北白氏司監,歷代刑獄司法監察之職都在其掌管之下。河東柳氏參商,控制著全國最重要的木卯錢莊。西南洛氏從軍,軍部有名的將軍幾乎皆為洛氏一族。

她盤腿席地而坐,一手撐著頭,另一隻手把玩著那枚羽令。雖然勉強確認了現在是二十年前,但具體的時間事件早已記不清了,十四歲之前的時光實在愜意,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記憶點。前世的記憶和今生的記憶混得厲害,關於現在具體是什麼時間,西陵旭混亂的記憶裡還是有跡可循的。母君西巡,帶著父親同去,臨走之前將督辦世家學宮一事交給了側父。算日子,也快開學了。

狹長的眸子微眯,手中把玩的動作一頓。前世年幼,沒當回事,現在仔細想來,這世家學宮可並不像想象中那麼簡單。王室每一代少女君的少則二三,多則四五。選擇的餘地少之又少。

玄鸞國講究君臣之心,擇主之禮。每位少女君繼位,與之盤根錯節扶持的門閥世家都會一朝得勢。而選錯了主君的世家則很有可能會面臨敵對勢力的圍剿。因此西陵王室的儲君之爭,於世家而言是一場豪賭。世家要擇主,還不忘互相牽制勾結,王室的學宮不僅是個很好接觸少女君的途徑,還是能讓家族更好地入國君眼裡的機會。王室名下的世家學宮培養出來的子弟,國君會更加放心重用。曾經也有小門小戶的子弟因為成績優異而被國君賞識,以至於整個家族都跟著沾光。

換個角度想,對於少女君來說,接觸更多的世家子弟,也是一種很好的鍛鍊方式,為了識別和拉攏能夠收為已用的人。母君雖沒有明說,大概也是希望藉此觀察誰更有儲君之風。儘管當時父君和側父對自已和幼妹都各有提點,但奈何她對這種有些“狡猾”的行徑實在厭煩,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但如果要培養一些能效忠自已的人,那麼這就是一個最好的機會。新舊更替,該拉攏的應當是未來能夠掌權之人。

除此之外,西陵旭伸手捏了捏自已的肩膀和手臂,心裡默想,

這副柔弱的身骨,可還有的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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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關節,西陵旭活動了下肩膀站起身朝著門外開口,

“琉璃,更衣。”

琉璃應聲進來,利索的招來侍女為其洗漱更衣。

“主君,今日有何打算?”琉璃垂著眉眼立在一側。西陵旭抬眼望向她,現在的琉璃不過十幾歲,也還年幼。但從小跟在自已身邊伺候,一向辦事妥帖,不論前世還是這一世,都是她最最信任的人。

“將負責少女君的總教官找來,我需要重新規劃一下每日的習武時間。”

琉璃挑了挑眉,心中有幾分詫異,但面上不顯,今日的少女君瞧著有些奇怪,不僅沒有賴床,反而眉眼間多了幾分奇怪的成熟感,琉璃低眸拱手答道:“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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