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山上怎麼可能會有狼妖,就算真的有我們還能活到現在嗎?”

大山父親連忙將頭轉過去,走進了房子大喊了起來。

半晌後大山父親才撓著頭從房子裡走出來,口中還嘟囔著“能去哪兒呢?”

隨後他又將目光投向坐在門邊的小女孩“問問她吧,看看她知不知道。”

柳希她正低著頭看地上的螞蟻有序的搬家,可突然地上出現陰影,一雙大腳出現在視野中,像一座山一樣從中間截斷了螞蟻軍隊前進的腳步。

柳希她板著臉抬起頭,對上攔截者的目光,一雙空明的眸子中好似帶著些許不滿。

“小姑娘你知道我...額就是這棟房子的主人去哪裡了嗎?”

柳希在和那布衣男子對視幾秒後就緩緩地低下頭,繼續看地上的螞蟻搬家,看它們被從中攔截後繞過這‘巨山’繼續前進。

看著面前這個小姑娘再次地下了頭,他感覺自已面子有點掛不住了,自已居然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看不起了。

哦不對那個小丫頭根本沒有正視過自已,在她眼中自已連可能地上的螞蟻都不比不上!

他突然燃起無名之火,這種被什麼都不懂的小孩無視瞧不起的感覺,不斷挑起心中的刺。

在幾年前他們家還算過的可以,可天有不測風雲他和他的父親在鎮上工作時出了意外。

他父親人直接沒了,他的腳受了傷,還損壞了店裡的東西,欠了一大筆債。

他因為腳受了傷只能在家裡養傷,就算能走路了也只能幹一些強度低的工作。

當時她母親也就是張老太只能一個人扛住這個家,那時的張老太白天在醫館工作,晚上去打小工。

她的媳婦也早中晚忙不停,所有隻有讓她的女兒張小花輟學回家乾點家務,或者去砍柴種田。

小花雖然有點不捨但還是輟學了,回家洗衣服做飯,減輕了她母親不少的壓力。

可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挑苦命人,當時的張老太因為天天晚上勞作,身子骨吃不消了,還得了肝病,醫館大夫給了點錢打發了。

張老太丟了穩定工作還有經常吃藥後,那時的生活才是過的悽慘啊,一家五口人時常吃了上頓沒下頓。

所以張大山也同樣休學去種田去了。

當時的他看著母親勞累的背影,聽著妻子無奈的嘆息,感覺都是因為自已和廢人差不多的原因。

所有每天都只能酗酒來麻痺精神,他娘和妻子都默契的沒去管。

他在一次喝醉之後,讓張小花給他再拿一壺酒,張小花手忙腳亂的去拿,拿到後因為張小花太急了,一不小心被地上的雜物絆倒了。

直接將酒打碎了,他看見這一幕在酒精的刺激下頓時火冒三丈,想起娘和妻子的勞累。

他扛著張小花就走上了通往鎮上的路,小花看了出來張雲飛想要幹什麼,一路上都在掙扎哭泣。

“爹不要不要小花...嗚嗚嗚是小花的錯。”

“小花以後一定聽話...少吃一點飯。”

“小花不想離開爹和娘...嗚嗚嗚。”

“你能不能懂事一點,如果你能再大一點你娘和我娘就不用那麼辛苦了。”張雲飛聽煩了大聲的吼道。

隨後又喃喃道“我又有什麼資格說別人呢...如果沒有我的話她們壓力會不會更小一點。”

聲音雖然小但是張小花還是聽見了。

聽見他父親這樣說張小花眼神黯淡下來,不再說話只能聽見小聲的抽泣。

一直走到半路寒風才喚醒了他受酒精奴役的靈魂,他知道自已錯了,錯的很徹底。

“小花,我...我...我們回去吧。”他表情複雜的放下肩上的小花,轉身想要原路返回。

突然一雙小手從後面抓住了他。

……

“這細胳膊細腿的能幹活嗎,那些有錢人可不會賣個花瓶回去。”

他低下頭感覺自已快看見地上的灰塵了。

“小花很能幹的,小花也很聽話,吃的很少...”張小花說著說著眼睛溼潤了起來,但還是忍著沒哭。

他看著這樣的女兒,又想起家中的妻子和母親,他心裡好像有什麼碎了。

……

“爹!小花愛你們...”張小花對著他的背影說道。

他沒有回頭看一眼,因為他不敢。

……

他面無表情的走出一間低矮的房屋,空氣中依稀還遺漏著那個女孩壓制著的哭聲。

拿著手中沉甸甸的布袋,他感覺自已身上包袱減輕了,卻在別的地方加重了。

……

“小花呢?”急促的聲音傳來。

金屬砸在木桌的聲音傳來“在這裡”他發出的聲音更加疲憊了。

“啊啊,你..你...你居然!畜生!我的小花啊!啊”撕心裂肺的嘶吼傳來。

……

“我...沒你這個兒子……”

……

“爹,妹妹去哪裡了?”

……

“爹,為什麼被賣掉的是我啊...我好痛。”渾身是血的張小花說道。

“啊!呼...呼呼都是夢...都是夢。”低沉的喃喃聲響起。

隨後又是瘋癲的大喊“哪怕是夢也不能侮辱我的小花!”

……

“爹...小花愛你們。”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

“你看就是那個人,他把自已女兒賣了。”

“我記得他的女兒挺懂事的啊。”

“對啊對啊為什麼他不把自已賣了。”

……

後來他們夫妻之前的感覺淡了,但因為有大山在還沒有徹底斷絕。

後來的某一天他的母親離開他,搬到了這間瓦房。

再後來...他們的生活慢慢變好了,但是他們的家卻散了。

他認為只要人沒事家就還在,但是他也知道自已是女兒已經不在了啊。

在無數個黑夜他問自已做對了嗎,他最終得到了一個答案——我做的沒錯!至少家破但人未亡。

一天又一天過去他感覺心裡越來越癢,越來越痛,當然痛了因為那是一根刺。

對女兒的愧疚轉變成了仇恨...不過不是對女兒的仇恨而是對自已的!

是自已的無能...

後來的後來他慢慢不再做和張小花有關的夢,但張小花卻成了他不可觸碰的逆鱗。

……

那男子頓時冒出無名怒火,往前走了一步,雙手狠狠的抓住柳希瘦弱的雙肩,搖晃起來

“你憑什麼瞧不起我!你們憑什麼看不起我!!!”

柳希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再給他了,只是靜靜的看著地上被踩的到處亂爬的螞蟻,柳希她緩緩的垂下眼簾。

地上的螞蟻向阻擋它們的高山發起了衝鋒。

柳希的眼中也閃過少有的冷意。

“你到底能不能好好的聽老子......”

突然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飛射過來,打在那布衣男子的腰上。

“張雲飛!你到底要幹嘛!”一聲暴喝傳來。

那布衣男子像被潑了一盆冷水 理智瞬間恢復,鬆開了抓住柳希雙肩的手。

柳老太馬上就衝了上來,一把推開張雲飛,將柳希護在身後。

“娘...”

“你先別叫我娘,趁我不在你又想做什麼。”

“我我我...我就是好奇這個小姑娘是誰...為什麼在你這裡。”

“不用你管!還有什麼事快說!”

“就是你大孫子他昨天……”張雲飛大致的說了一下。

“唉,你回去吧,我等會會過去看看的。”柳老太嘆了一口氣,無力的說道。

“好...好好的娘我先走了。”

張雲飛慢慢的走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腰更彎了。

柳老太俯下身子,關心的問到“沒事吧,肩膀疼不疼,哎我那個逆子下手不知道輕重。”

柳希突然抬眼看向大院口,她發現張雲飛也在看她,他看見張雲飛眼中一絲失落一閃而過。

在發現自已偷看被發現後飛速收回視野 ,拐個彎後消失不見。

阻擋螞蟻軍事前進的‘大山’沒了,它們的隊伍又慢慢的井然有序了……

柳希莫名的淡淡一笑,唇齒間一顆小虎牙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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