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也不知道是為了防誰，建這麼高的牆。
江燁對葉落時的信任近乎無解，瓊宇自小跟在他身邊，兒時也算得上是葉落時的朋友，葉落時從回京起，給他的感覺就是不一樣的，她的心思縝密城府極深，似黑洞看不清摸不透。
清予是皇家死士，對主人忠心，江燁將她送出，葉落時便是她的主人。起了衝突，自然是要保護主子……
侍衛，死士，根本無從選擇。
清予將書信拿回，葉落時火急火燎的趕過來，拆開。
昏暗的閨房中留著一縷燭火閃爍，葉落時靠著床沿，借微弱的曙光細細斟讀，清予在一旁，看著她淺淺勾起的嘴角。
淺影端著茶水走進來，著實驚到了。
這是她歸京以來，第一次會心地笑。
一夜好夢。
第二日早朝，江燁以病告假。葉落時來的早，珊珊而來的官員調侃她，“葉小將軍病了也來上朝麼？”
病了？她什麼時候病了。
葉落時摸不著頭腦，“怎麼這麼說。”
“葉小將軍的病假奏章遞交在我這裡，看著裡面的內容，我以為小將軍不會來了，打算在早朝呈給陛下。”
病假奏章，葉落時翻看，裡面的字跡跟她的確實像，但卻不是她寫的。今日江燁也沒來，莫不是……
葉落時離了早朝，以最快的速度到達王府。
王府大門緊閉，葉落時敲了半天，侍從才從裡邊出來開門。說清來意，侍者卻攔著不讓進，“郡主，殿下說過誰都不見。”
任憑她費了多少口舌，侍從愣是沒讓她踏進王府半步。
葉落時只好另闢蹊徑——翻牆。
這事她最在行，小時候為躲避先生教書沒少翻牆溜出去玩，在邊關被爹孃強制學習她也沒少從營帳視窗翻出去。
葉落時找了處人少的巷子，踩著靠在牆邊的木簍往上爬。
“也不知道是為了防誰，建這麼高的牆。”葉落時爬上去費了點勁兒。
王府裡靜得出奇，沒什麼人，卻點著昏暗的燈籠，風吹過搖搖晃晃，怪嚇人。
葉落時翻身跳下，走了一圈也沒見著人。
不對啊，這麼大的王府，怎麼可能就只有大門那一個侍從。難不成遣散了？
“抄家了？”葉落時找了很久，也沒找到一個人。
陰森森的，背後滲著涼意。
“沒抄家。”江燁在長廊拐角等了她許久，看著她從牆邊翻下來，有逛了好幾圈，才走到這。
葉落時呼了一聲，“嚇死人。”指著周圍，說道：“你這裝神弄鬼幹些什麼？”
江燁沒回答她的話，拉著她闊步進了書房，瓊宇檢查一遍周圍，轉身關門。
書房裡有一暗格，葉落時就這樣被拉著進去。裡面很亮堂，清予也在，趙繼恆、趙乾也在。
葉落時瞬間明白過來，趙繼恆是江燁的人，為趙洛治病是真的，但先前說的表面交好都是在框她，虧她還小心翼翼的行事生怕觸碰到趙繼恆的利益。
葉落時一聲笑，拂開江燁的手，走幾步，扯開裙子坐下，“你這局布得還挺大啊。”
她的坐姿肆意，微微抬起的下巴，與淑女毫不沾邊，頗有大將指點江山之意。
其餘人也落座，圍著茶水點心。江燁拿出點心盤壓住的信件，略帶笑意的薄唇輕啟，“你布的棋局不是更大？公儀大人上鉤了。”
葉落時低頭笑出了聲，“也不枉我演戲演了這麼久。”
十年來，葉落時與江燁一直有書信往來，邊關戰事緩和之後，朝堂內部起了紛爭，明面上官員和睦，實際卻各藏禍心。
江燁把幾封信放在書案上，散開，趙乾拿起一封，信上內容大同小異，無非都是公儀與施那木為了擾亂北朝的交易合作。
趙乾早些時候就有懷疑過公儀家族，卻怎麼也找不到證據，“這些信是從何處找來的？”
“信是假的。”江燁說著，晃了晃手中的紙張，“不過這些假信揪出不少叛徒。”江燁憑藉著這些信，誘導人上鉤，一連串抓了不少叛徒。“這十年，我們一直有書信往來，是她先察覺公儀家不對，才有了提前歸京這一出。”
“沒錯。”葉落時換了個姿勢，坐的端正，“漠北軍隊大概是獲得了佈防圖，突然就對邊防軍的行動軌跡瞭如指掌，佈防圖有兩份，要麼是邊防軍中有內奸，盜走佈防圖，要麼……”
“要麼就是朝廷這邊出了問題。”趙繼恆接著葉落時的話。
趙乾放下手中的信，“邊防軍隊都是葉家軍，佈防圖只有葉將軍及其親信知道，葉家忠誠，不可能背叛。如此看來就是朝廷中可能有人叛國。”
“不。”葉落時否定趙乾所說的“葉將軍及其親信知道”，她接著道，”佈防圖只有我爹孃知道。葉家軍混入了漠北的人，想來偷走佈防圖。被發現後就被滅口，為絕後患，爹孃手裡佈防圖已在那日被燒燬。所以朝廷內定是有人叛國，我提早歸京，為的就是引出他。”
“可公儀令沉得住氣，郡主這麼做並沒有引出他，反而招來了不少眼紅葉家功績、想奪得兵權的人。”江燁一連著葉落時回京引發一系列的事全盤說出，“郡主誤打誤撞為趙洛解了毒，沒有趙家的幫助，公儀令左右朝堂難上加難。多少年了，公儀家沒有一位武將，文不成武不就，如果是我，下一步會伸手想哪裡？”
趙繼恆嚥了口唾沫，眼神變得犀利，“兵權。”早年，公儀令確實拿趙洛的病威脅他，為了不引起朝廷紛爭，趙家漸漸淡出朝堂。
江燁同葉落時的心思縝密到了可怕的程度，“公儀令隱藏實力，文官不能由自家產出，他也比不過武將世家的葉家在朝堂上佔有的優勢及地位。既然不能成為陛下眼中的紅人，那就取而代之，把葉家的權利奪過來。兵權就是最簡單最快速的方式。”
“沒錯。”葉落時撐著下巴靠著椅子，透露出的閒散模樣，跟她說出口的話成了強烈反差，“我繼任我爹孃的官職，前後不過一天的時間，他便派人來搜了我的住處。”
“公儀令留了眼線在葉府。”清予起身往燭火靠近幾步，燭火映出影子，顯得她有些孤獨，“但不知道是誰。”
她好像一直這般孤獨。
在江燁手底下，與瓊宇共事幾年，卻也遭到懷疑。在葉府，也是一個人居多。清予的出現好像就是為了任務，為了任務與瓊宇共事，為了任務留在葉落時身邊……
“兵權對於公儀令來說何其重要，所以他說管轄的城邑就出了問題。這是葉奕將軍寄來的信。”江燁掏出葉落時哥哥寄來的信紙，信紙細小，像是為了防止別人發現，刻意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