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又不是小孩子

趙繼恆命人等候多時。

葉落時的到來並沒有引起閒言碎語，此前她還擔心趙繼恆會對她的不請自來心有介懷。

現在看來是她想多了。

在正廳寒暄幾句，趙繼恆直奔主題的請江燁替趙洛就診。

趙洛躺在床上，膚色慘白，一動不動，像是快死的模樣。

葉落時心裡抽疼，趙洛的情況跟邊關的一場戰役的戰士們相似。

先前在邊關，每次戰役結束，戰士疼痛的模樣，痛苦地呻吟，充斥整個軍營。但這還算是樂觀的，至少軍營還有聲響。

最慘烈的一次，漠北使毒，戰士們沒來得及呻吟就倒下，強撐的戰士他們同趙洛一樣，全身虛弱無血色。

這也只是病症看著像，不知道脈象會不會不同。

江燁把脈，趙洛的脈膊微弱，一下沒一下，她已經沒有意識，趙繼恆叫她幾聲也沒反應。

江燁沒法子，趙洛這脈象，前所未見。

得找個機會把把脈。

江燁神情凝重，趙繼恆知道他是沒法子了，長長的嘆口氣，眼底爬上一絲傷感疼痛。

京城中最驕傲的女子，敗在了絕症之下。

葉落時並未知曉趙家的立場，她還是不忍心，“趙大人，可否讓我看看？”

她行禮，語氣中帶著懇求的味道。

葉落時在邊關取得的戰功趙繼恆有所瞭解，其中也包括最慘烈的那場。

趙繼恆點頭。

葉落時把完脈，證實她心中所想。

“希樂郡主可有治療的法子？”趙繼恆還是將希望寄託於她。

房內的侍女在給趙洛擦身子，中毒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葉落時沒開口，她擔心下毒的人就在其中。

趙繼恆示意侍女退下，他走近葉落時，“郡主，現在可放心。”

“趙小姐的症狀，此前我在邊關見過，乃中毒之症。”葉落時的聲音很輕，防著門外有人偷聽。

“可有解毒之法？”

葉落時幫趙洛蓋好被褥，“我還需要時間研製。我府上有緩解的藥丸，待我回去命人送過來。”

葉落時微微垂了眼眸，思考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窗外傳來聲響，極細的銀針穿透窗架射向葉落時。葉落時此時還在糾結，銀針穿透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她迅速閃開，同時江燁伸手攬她，另一隻手接住銀針。

“誰！”

“有刺客”

江燁，趙繼恆同時出生，趙府的暗衛現身捉拿行刺暴露的刺客。刺客的武功高強，對付暗衛也能遊刃有餘。

葉落時拿走江燁手上的銀針，推開門，將銀針刺向刺客，速度之快，彈指之間，刺客倒地不起。

這銀針還沒須翎用的順手。葉落時憋著沒說出口。

江燁走進，眼角的餘光撲捉到穩穩釘在木樁上的銀針，仔細觀望刺客的軀體，額頭中央的紅點微微滲出血，凝聚成股流下。

十年，這小姑娘的功夫令他刮目相看。

暗衛拖走刺客，趙繼恆心有餘悸。

葉落時作揖，“趙大人，容我多嘴。”

趙繼恆扶起她，“郡主但說無妨。”

“大人為病重的趙小姐尋醫京城無人不知，京城名醫眾多，卻也求不出醫治之法，方才剛知曉是中毒，就引來殺身之禍。想來那銀針未必是衝著我來的。”

葉落時的說法點醒趙繼恆，“郡主之意是有人刻意阻止我救回女兒。”

江燁看了幾眼葉落時，“趙小姐今日病症越發嚴重，或許是有人想借此要挾你。趙大人何不想想，朝堂之上，誰有這個能力，他又是為何這麼做。”

若是葉落時死了，趙洛就再也沒法好起來，趙家就是不得不聽命的傀儡；或是葉落時死了，葉家就此消失，其能號召的軍隊如同散沙，兵權名存實亡，想要造反的人再無威脅。

銀針究竟是為了能威脅趙家，還是為了除掉葉家。

離開趙家，日落西山，晚霞掛在天邊一角，依舊燥熱。

趙洛服用葉落時的藥後，緩解許多。

為了防止再有刺殺事件發生，趙七帶著侍衛巡視府邸一圈。趙繼恆坐在正廳，思考葉落時和江燁口中的“他”。

趙七不解，“大人莫不是是信了希樂郡主跟攝政王？”

趙繼恆信任趙七，同他講，“希樂郡主定不會傷了洛兒，攝政王就不一定。京城中，能要挾我的，他攝政王必定佔有一席之位。”

江燁的那句提醒，也不知是不是好心。

趙七道：“需要作何行動？”

“暫時不用，先看看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京城的街市熱鬧，恰好趕上燈會，買花燈的，買飾品的不在少數。

葉落時第一次逛京城，燈火，人潮，喧囂，相互映襯的美好。沒有邊關戰火，沒有將士的哀嚎，這樣的安心比打贏了勝仗都令人舒心。

江燁買了串糖葫蘆塞進葉落時手裡，“我瞧著小孩子逛街市時都喜歡吃。”

葉落時神情流出一縷詫異，“我又不是小孩子。”

“嚐嚐”江燁握住葉落時的手，把糖葫蘆遞到她嘴邊。

糖衣在嘴裡化開，混有果香的甜味下嚥，甘甜縈繞味蕾。

“如何”江燁一瞬不瞬的盯著她，期待掩藏在深不見底的眼瞳裡。

此時，葉落時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被他包裹著，慌忙抽出手，耳朵染上淡淡的紅暈。

“甜”

江燁眼眸幽深如潭，他輕據唇角，夕陽照到他臉龐，微微隨風飄動的髮絲，似是能迷倒眾生。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好看，不愧是京城裡的美男排行榜第一。若是能把他騙到家裡，給爹孃看看……爹孃應該會很滿意吧……

停！葉落時你在想什麼？！你怎麼能對他……你怎麼能讓攝政王殿下去拜爹孃的靈位呢！

葉落時，你清醒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