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入得圓桌議堂以來,顧長生一直都是在單方面地接受資訊。

這不僅是因為寶樹大師身份非凡,同樣也是源自於顧長生對於‘未知’的敬畏之心。

而直到方才,也正是那一剎那的靈感,剛好從顧長生的腦海之間飛速劃過,使得他乍現出了個出乎意料的念頭。

為什麼?

‘為什麼我會不受女媧廟的影響?這裡頭又是有什麼原因?’

數度輾轉於生死之間的經歷,已是讓顧長生對於一些資訊的判斷,有了更為深層次的瞭解——但凡是涉及到了與修士相關的任何內容。

那就絕對不會存在‘不合乎情理’的事情。

換句話說。

‘我沒有暴斃在女媧廟裡頭,這必然有著某種原因!只是我現如今還不知道,抑或是……沒有資格知道而已。’

這般的念頭在心中起伏,隨後敲定,直至在顧長生的心中深深地打下了一個烙印。

‘這事自己是捉摸不清楚了……事到如今,還不如直接問一句來的爽快。’

眼下他顧長生既然手握著如此資源,若是放任其浪費了去,這自然也就是下下之選。

故此,不等深思下去,為求一解,顧長生當即便是張嘴,正想要說些什麼。

可還未等他出聲。

坐定在了不遠處的寶樹大師,他的表情便是突然微微一變。

而伴隨表情微動而來的,則是一陣陣撲朔跳閃,正在明滅不止的光彩!

顧長生勐地回神,連忙抬頭望去……當即便是瞧見到,那安置在了周遭,圍城一圈圈的懸掛燭光,此刻居然是紛紛閃爍了起來。

彷若接觸不良的燈具那般,這般突如其來的變故,也是讓顧長生面露出了幾分的驚色。

圓桌議堂居然還會有什麼異變?

這可是他近幾次出入以來,第一次接觸到這般誇張的景象。

‘又有什麼意外了?之前幾次都還沒有發生過……難道這也與寶樹大師有關不成?’

念及至此,顧長生反應也是不慢。只見他當即轉頭,便是連連喊道。

“大師,這又是怎麼回……”

這話音未落,剩下來的半句話,便已是被顧長生自顧自地給嚥了回去。

因為就在他轉頭凝望而來的一瞬間,他也是在寶樹大師的身上,看到了那一模一樣的撲朔光彩。

這位高深莫測的和尚,他的肉身居然是如同天上繁星那般,此刻正跳閃著明滅不熄的亮芒!

尋常普通人可曾會有這般的模樣?

寶樹大師他為何會變成這樣?難道他身上的異變……與圓桌議堂也有著一部分的聯絡?

顧長生心中思緒不斷,卻是瞧見到那端坐於長椅之上的寶樹大師,在此刻只是抿嘴一笑。

“看來是時間到了。”

時間到了。

這難道就是在說……能夠維繫寶樹大師留存於世的時間,已經快要沒了?

“為何會這般地突兀?”

顧長生心中不解,可寶樹大師卻是平澹一笑,繼而緩緩說道。

“這自然是因為老僧於方才下了一些手段,這才能夠保住小友之性命了。只是我卻沒能預料到……”

“只是出手阻礙了一二,這時間居然會縮減到了如此之地步。”

言止於此,即便對方不再繼續深入下去,顧長生卻也是在瞬間明白了過來。

這原因在於他,而非是寶樹大師本身。

‘因為我強行聽取了黃銅門的一部分隱秘,繼而致使寶樹大師分出了一部分的精力……’

被分散的能量導致其留存於世的時間縮短,繼而變成了如今這短促的結果。

毫無疑問,如此的連鎖反應,著實是有些出乎意料了的。

若是能夠再來一次,顧長生自然不會再做出這般的舉動……可眼下既是如此,後悔也是無用。

‘只能想辦法,抓住這最後一點的時間,抓緊問出一些緊要的東西才行!’

有道是事有輕重緩急,問題自然也是如此。顧長生此刻大腦飛速旋轉,很快便是整理出了一些迫切的問題。

只見他飛快地抬起了頭去,正好也是與那逐漸開始閃閃發光的寶樹大師,對上了一眼。

後者此刻雖是不言不說,但眸子裡頭的神采,卻彷彿是在鼓勵著顧長生那般,透著平緩的意蘊。

時間緊迫,無需多想。

便是在須彌之間,顧長生徑直起身,隔著圓桌,對寶樹大師大聲地就叫嚷著喊道。

“大師!事態緊急,我就挑重要的說了!”

“我目前正在面臨著一個生死攸關的大難,而這個問題,涉及到了地獄門的一些相關內容……”

顧長生將話語精簡,再將內容提煉,三下五除二地便是將橘子洲內的情況,還有自己即將面臨的危機都給說了個明明白白。

而在另一邊,寶樹大師一直地靜靜聽去,並沒有任何言語上的表達。

甚至因為對方身上不斷加深的閃爍光彩,使得顧長生都看不清他的樣貌。

如此情況,顧長生也並不知曉這位佛宗前輩……於當下又究竟是何表情。

得是等上了兩息過後,一聲長嘆才算是緩緩飄來。

“原來如此,小友所面臨之境況,倒是的確有些難了。”

只是半句話出口,此刻卻是讓顧長生的心都給涼了半截。

‘怎麼會這樣?怎麼就連寶樹大師都會對這種事情感到棘手?這,這……’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發展的啊?!

畢竟按理來說,佛宗既是與地獄門敵對而立,雙方就更是應該知根知底才對。

更何況以寶樹大師的身份而言,他的實力橫較於金山寺方丈而言,也是隻高不低的層次。

‘以寶樹大師之水準看來,這黑白煞居然能有這般的麻煩?’

便是在顧長生這般念想的下一刻,那寶樹大師又是繼續地說道。

“若是放在老僧我所處的年代,此事自然有解。可如今於橘子洲的情況看來,小友之情況,可謂是險之又險啊……”

這些東西顧長生自然明白,所以當下心頭急切,只得是繼續出聲問道。

“大師,這些東西我自然曉得!但事在人為,若是不想辦法去掙扎一二,不論是於情於理,我都是過意不去的!”

他顧長生有這個能力,去扳回這一切。

那他就必然有這個理由,去進行嘗試!

心中熱切溢於言表,此刻即便是不再多言,顧長生那堅定的態度,卻也是準確無誤地傳達到了對方的眼中。

寶樹大師此刻也是明瞭。

他只得是微嘆口氣,繼而輕聲說道。

“於此等境遇,在老僧我看來,實際上只有兩種解法。”

“大師還請說!”

“其一法,便是小友想盡辦法,尋到一處船運。將牽掛之人盡數帶於其上,趕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儘快離開此地便可。”

“源有此法,則是因為地獄門中的手段雖是難解,但那也是限於一方天地的情況。”

“審時度勢,避其鋒芒,這何嘗不是一種解法?”

寶樹大師的這番說辭,倒著實是讓顧長生露出了一臉的意外。

不過也是很快,顧長生就反應了過來——誠如大師所言,這地獄門中的黑白煞既是擅長此道,那他顧長生又為何要逆流而上,行不可為之事?

急流勇退,這的確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智慧。

趨利避害的本性任誰都是有的,如今突然意識到了問題還有這般的解法,饒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的顧長生,此刻也是不免起了三分的心思。

或許……

他真的可以選擇這個路子?

只是這般的念頭,只是剛剛浮現不久,便又被他給飛快地按了回去。

因為就在下一刻,他回想起了自己早些時間,曾經在九環村中死於虎倀皮的那一次經歷。

心中的迷茫煙消雲散,於這一瞬間,顧長生找尋到了自己心中的答桉。

他抬起了頭去,對著不遠處的寶樹大師張嘴就道。

“大師,這的確是一個方法不假。但小子……卻並不是很認同這種念頭。”

下吳院村,九環村。十里度,東城……橘子洲的點點滴滴湧上了心頭,而伴隨著這些思緒的湧動。

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也在同時浮現於顧長生的腦海之中。

似是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之中,擦亮了一抹亮黃色的光束。

那是一團火。

那也是在顧長生心中浮現而出的燎原之火。

他深呼吸,調整狀態,直至眼中含光,張嘴說道。

“大師,黃銅門之傳承乃是行不可為之事。這也是我之二級進階,必須要去把握的一個重點。”

黃銅行者,倒行逆施,行人不可為之事。

顧長生來時不明其中道理,可是指如今,他卻是不可不明其理。

“有其他的修士告訴過我,修行一途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而黃銅門傳承理念之特殊,絕非是溫吞行事就可領悟的道理。”

“正如火中取栗,機遇既在此,危機也在此!”

有道是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行於險境,這同樣也是一種奇遇!

更何況黃銅門之威非比尋常,若是顧長生一直穩紮穩打,緩步行事,那說不準就會再碰上另一個‘黑白煞’。

預想到將來可能發生的種種事蹟,今日顧長生也絕不會選擇退讓分毫。

言止於此,寶樹大師也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了顧長生的想法。他不見表情,此刻更是不喜不悲地說道。

“如此,那便是第二個法子了。”

“也好,也好。黃銅門之傳人,的確非常理可循者……小友,你倒是沒有入錯門來。”

在這半是調笑,半是感慨的話語之中。顧長生似是隱約地聽到了幾聲輕笑。

“既是兵行險招,那便是唯有一點,才能與黑白煞相抗衡。”

“大師請講!”

後者不遮不掩,吐字便道。

“那便是打。”

“你尚且還有些許的功夫,可以去具體佈置一些東西。而在老僧看來……不論是那永珍門,還是真武堂,都尚且還有發揮的餘地。”

“你們眾人齊心協力,使出十二分的力氣。唯有這般,才有生路。”

簡單,樸素的一個‘打’字。

也算是在某種意義上,給顧長生提示了另一種解法。

他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可還未深究下去,寶樹大師便已是補充說道。

“事關重大,老僧我如今傳予你三法,”

“小友,你且全部記好了,勿要忘記……待得時機合適,這三法必能爭得一線生機。”

說罷,顧長生只見寶樹大師手中一道彩光吞吐。只見大師抬手一揮,這便是憑空打進到了他的額前,繼而深深沁入其中。

須彌之間,顧長生腦中多出了一連串的資訊。

“這……”

話語剛起,顧長生又是聽得一聲爆呵,竟是在此刻朦朦朧朧地透入到了腦海之中。

“寶樹小兒!你何在啊!出來見我!

!”

這聲音重重疊疊,水乳交融。讓人聽不得男男女女之分,更是辨不明真真假假之相。

顧長生聽得頭暈目眩,當即又是昏沉了一陣。

‘這是什麼聲音?怎麼直接就在我腦海裡頭響了起來?這……難道又是我的幻覺不成?’

便是這般思索的當口,很快,顧長生又是聽到了那聲音咆孝湧動。

而伴隨著這突兀的動靜,安置在了圓桌議堂裡頭的點點燈燭,居然也是隨之晃動了起來。

一瞬間,顧長生當即反應了過來。

這不是幻覺,這是真真切切的動靜!

有什麼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此時正在尋找著寶樹大師。

‘不,不對,那發出聲音之人,或許……’

就在圓桌議堂之外?

可這……也不對啊!

圓桌議堂是什麼地方?它不在陰陽五行之間,可是連門都瞧不見的。

如此抽象,甚至近似於概念之物,如今在其之外……卻是突然出現了另一種奇奇怪怪的東西。

如今只是意識到了這一點,顧長生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的目光朝著四下散去,左右瞧見了那燭光撲朔跳閃,彷若風中殘燭那般,突出的就是一個左搖右晃。

冬!冬!冬!

不知從何而來的震動傳來,那散步在了桌上,地上的黃銅之沙紛紛被帶動著搖晃,碰撞,發出讓人耳朵發癢的細聲細語。

圓桌議堂似乎正在遭受某種程度的‘進攻’。

如此超出理解的場景,也著實讓顧長生都有些束手無策了——他根本想不出什麼解決的法子,此刻也只得是轉頭。

朝著寶樹大師發問。

“大師,當下如何是好?”

然而後者卻並未焦急,他似是早已料得此事那般,當下不見任何的動作。

只是那周身散發出來的光亮,在此刻卻是顯得愈發刺眼,誇張。

寶樹大師幾乎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團焯目的亮芒。

“果然還是追來了……看來圓桌議堂也不能遮蔽這般的聯絡。”

“倒是長了些見識,呵。沒想到……老僧我都是死人一個了,還能有長進的時候。”

好似自嘲的語氣之下,寶樹出言,便是安慰說道。

“小友勿憂,那人很快便會離去。而我這邊……倒是還有一件事,要予你提點了才行。”

“此事乃是我等修士之中的共識,於厲害的人來說或許不算什麼。”

“可於你而言,或許會有大用。”

顧長生心頭凜然,當下顧不得圓桌之內發生的異動。

他不敢怠慢,便是重重點頭,張嘴說道。

“小子自當銘記在心,大師請講!”

“小友,你務必要記住一個……規律。”

或許是察覺到了自己的說法太過於籠統,寶樹大師並未即刻展開內容。他反而是停頓了片刻,隨後又繼續說道。

“這話可能不太準確,可能……用定理去概括,應該更為合適。”

規律,定理。

這兩種詞彙若是放在合適的語境之中,那幾乎就是一種肉眼可見的‘框架’。

正如同太陽帶來光與熱,月亮映照暗與冰一般。這是遵循著客觀規律而存在的事物,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這也是一種常識。

而在此情此景之下,寶樹大師既有如此說法,那便似乎正在想要向著顧長生,去傳達一些類似於‘常識’的東西?

‘還有什麼東西,是跟修士高度相關的常識,而非我所知的?’

並沒有讓顧長生困惑太久,很快……那熟悉的聲音便是再度從他耳旁傳來。

“小友,你且記住了。”

“這世上能夠存在的非凡之力,本是一個圓。”

便是這般地說著,顧長生看到了對方平抬右手,在空中憑空點出了一個金燦燦的圓。

這圈飽滿充實,得有一拳頭大小。而在顧長生看定了之後,他便是瞧見……

寶樹大師指尖微動,那其中的微光吞吐,便是徑直地將裡頭的填補出了一些光彩進去。

“既有人為修士,那便是佔了一處。”

“而越是強大,等階高深的修士。他們佔據的量就是越大,越寬泛。”

“長久以往地下來……這圓,便會在不知不覺中填滿了去。”

言語之間,顧長生看到圓圈之中的光亮滿溢,直至將其全部填滿。

“圓滿則虧,此為天道輪迴之苦,世人誰都不可避得。”

“待得陽壽將盡,抑或是死於拼殺……不論如何,再如何高等之人,也終究會消逝。”

“而在其後,這滿盈之圓,則是又有了虧。”

“小友,那這空缺出來的部分,又該如何?”

突然被問了一嘴,顧長生眉目一動,沉默片刻便是說道。

“如此便會……被其他的東西,給填滿?”

“正是如此。”

“古老,強大的修士終究會消逝。而作為替代,次級一等的修士,則會迎來所謂的機遇。”

他微微一頓,似是等著顧長生消化片刻,這才繼續說道。

“真正的高等修士,以其位階為限,都有著明確的數量限制。”

“如老僧,我之生前等階為……”

話音未落,光亮收縮。顧長生只覺眼前突然一閃……那膨脹的亮芒,便是從寶樹大師的體內直直刺出。

顧長生說不出半句話,做不得絲毫之多的反應,整個人便被籠罩在了這絢爛的光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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