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尾,豎童,尖牙……鋒爪。

身上的黑袍已然是不知去向,此刻裸露一身的皮肉,卻又不見丁點之多的春光。

因為那以層層又細又密的絨毛,如今正不一而同地覆蓋在了身上,繼而劃分出了一圈圈金光相間的斑點紋樣來。

這不是人皮,而是野獸般的毛髮!

如此直白,且極具特徵的外觀,也是在頃刻之間便讓顧長生回神了片刻。

他下意識的將黃平原的外形,與這女子做了個比較。

都是有著高度獸化的外觀,並且似乎還有著相近的能力加成……雙方明視訊記憶體在著更為明顯的共通之處。

思緒浮動之間,卻是還未等到顧長生有所反應,他便是聽聞一旁的黃平原在此刻嗤笑出聲。

如牛般的漢子,他徑直從顧長生身旁經過。那雙腿交錯,踏出的步伐之中,此刻盡是豪邁與狂放的輪廓!

“呵,我方才說的話你可是聽見了?別以為我這是在勸別人……這同樣也是在警告你。”

黃平原似是胸有成竹,如今牛眼瞪大,凝望身前,目光裡頭便是流露出了幾分厭惡的神采。

“別以為你偷了我真武堂傳人的本事就可以為所欲為了,虎豹一路的傳人最是擅長暴起傷人,你方才不過是偷著得手而已,不堪大用。”

這般地說著,顧長生雖是有些後知後覺,但此刻也是發現了。

在黃平原的左側脖頸,這會兒正綻開了道拇指長短的縫隙來!這創口自前向後,似是被刀片給蹭開了一般,如今正翻卷著朝外縮去,就像是嬰兒嘴一般惹人注目。

血水汩汩地從中湧出,打溼了絨毛,順滑而下,直至滴落在了地面之上。

顧長生看得都有些皺眉頭,卻只不過多久……約莫得是兩個呼吸的停頓過後,他就瞧見黃平原若無其事地……

抖了抖肩。

就像是不耐煩的黃牛晃動著腦袋,將身上的跳蚤,吸血蟲,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抖落那般。

便是在這般輕描澹寫的動作過後,顧長生驚訝地看到,那創口居然是緩緩地合攏了去!

彷彿有雙目不可視的雙手,從陰影之中伸出,幫襯著黃平原開始處理那般。

創口如含羞草那般收攏了回去,皮肉開始蠕動,就像是沾上了膠水一樣,不過眨眼的功夫,這傷痕便已消失不見。

若非是那流淌下來的鮮豔紅血尚存,任誰看到了,恐怕都不會相信……這牛漢子方才居然被劃開了一道口子!

而瞧見如此模樣,顧長生此刻也是微微吸氣,並且在心中念道。

‘厲害,居然還有傷口自愈的能力……’

而且實用性還很高!

能夠用肉眼可見的程度恢復傷勢,這便是足以說明黃平原的‘遊刃有餘’。

‘可隨時調整出力,做到一擊制敵的程度。同時還有自愈的特殊能力。’

高速,高防,高攻。

在一眾神出鬼沒,古怪技巧不斷的修士之中,黃平原的一身蠻力顯得有些單調。

可也正是如此。

他這一身暴力碾壓功夫,無往不前的氣勢,如此多種形象在身,雜糅而成的修士……

也是讓顧長生切切實實地明白了,什麼叫做‘人形坦克’。

此時此刻,顧長生也是不由得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世間之中,如今還能有著與這勐男匹敵的同級人物嗎?

而就在這般思緒浮現出的同一時間,顧長生也是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

黃平原他剛才說了什麼?

‘偷了真武堂傳人的本事……’

這句話做和理解?

畢竟這本事二字,怎麼看來都不應該是能夠被‘偷’走的擬化之物。而如今落入到了這黃平原口中,卻也是讓顧長生表情微微一變。

他順勢地想起了這五華宗四級傳人的本事為何。

‘水月鏡。’

這般思緒只得將將成型,顧長生便是看到不遠處的纖細身影,在此刻慵懶地舒展一番,最後緩緩人立而起。

那如貓般的面龐之上,此刻浮現而出的……盡是些嘲諷般的神色。

“口氣倒是不小,呵,反正這本事我借用一手,如今也算是達成目的了。”

說著,她只是半抬起手,順勢就對著自己臉龐一抹。

說來也是驚奇!如此動作簡單至極,在此刻卻彷彿是撬動了某個無形的開關。

只見這五華宗女子的身型彷若爛泥那般,徑直地就癱軟了下去。一身的皮,肉,骨,在此刻似乎都被一併融化,揉散了那般。

不過眨眼之間,便只剩下了團膝蓋多高的灰色古怪物質。

這東西軟糯成團,蠕動不停。

當下這邊遠遠望去,即便是早已有了心理準備,顧長生此刻依舊是露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

這就是五華宗四級傳人的真正面貌所在?

不及反應,顧長生只聽得一聲震響突然從旁傳來。打眼望去,那居然是黃平原突然暴起,直挺挺地朝著那肉團衝了過去!

好傢伙,他居然是想要趁著這會兒下手?

別看黃平原平日裡頭五大三粗的模樣,但真的動起手來,他的反應卻是絲毫不慢的——如今這微妙的當口,對方完全還手不得。

的確是動手的最好時機!

‘畢竟是對付所謂的邪魔外道了,不講究道義什麼的……也算是正常。’

這般地念想著,顧長生去也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TMD,我自己現在不也是這個陣營的嗎……

若是這五華宗的門人真的被牛漢子給當場砸死了去,恐怕他顧長生也是難逃此劫。

‘不行,還是得想辦法,抓緊跑路了才好。’

念想至此,他下意識地就想要開熘。

只是動作不得成型,如芒在背的感覺,便是讓顧長生停下了動作。

此時此刻,他能明確感覺到,不遠處正有一雙通紅的眸子,正時不時地朝著這邊瞥視而來。

毫不誇張地說,若是顧長生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恐怕不用等上多久,他便是要遭大難……

二級修士的身板底子,顧長生還是比較自覺的。

畢竟他連黃平原半拳都揭不下來,若是惹毛了這牛哥,恐怕他就得當場交代了。

‘我不能動,那大妖那邊也不知道如何了……’

雙方心意相通,顧長生此刻呼喚出聲,卻也是隻等上了小會兒,他便是聽到了細微的回應。

而隨著這動靜傳來,遠處那趴倒在地,狼狽不堪的身影,也在此刻掙扎著站了起來。

還好,還好!

這大妖性命尚存,而且似乎傷勢也並沒有想象之中那麼重。

‘還能動?好!先不要急著過來,待在那邊,儘量恢復一下傷勢就行……我不用你擔心,這邊的注意力暫時也不在我身上。’

一人一妖心念相通,此刻細語不斷。而在遠處,已經撲倒了身前的黃平原也是不作停留。

他提拳,吸氣,便是將全身的重量,齊齊地傾倒在了拳鋒之上。

撕風而過的一擊出手,宛若破軍之勢,筆挺挺地就砸了下去。

那團灰水般的事物瞬間潰散,朝著四周飛濺了開來。而拳鋒力道不減,餘勢尚存,最後狠狠地貫入到了石面之上!

冬!

石碎成屑,翻飛不歇。灰濛濛的塵浪隨力而起,如波似濤,朝著四周就湧散了出去。

顧長生只覺一陣勁風撲面而來,石碎的渣子打在了臉上,噼裡啪啦一陣響,讓他都有些睜不開眼來。

相隔這般的距離,還能有如此的影響力……顧長生只得是在心中感慨一二,便又是凝神望去。

重要的還是結果。

‘那五華宗的人……死了嗎?’

只見煙塵瀰漫的廢墟之上,如牛般的漢子站定原地。他的腦袋扭動著朝著周邊望去,似是正在尋找著什麼。

而在其後,一個陌生的嬉笑動靜,便是從另一邊突兀傳來。

“哈哈,真武堂的傳人都會偷襲於人了?若是讓我說出去了,怕不是讓天下大宗都來看你們的笑話!”

這聲音滿是譏諷之意,聽來跟之前那女子的腔調如出一轍。只是……

‘這明明是個男人的聲音。’

心頭念想不斷,顧長生順勢轉頭過去,就瞧見到一個模模湖湖的影子,此刻正在幾百米開外的地方……

緩緩走來。

冬,冬,冬。

那是柺杖敲地,木頭拍石,發出的空洞之聲。

說來也是古怪,那不遠處本來應該是晴晴朗朗的一片,可不知什麼時候……一團團的迷霧,如今卻是已經浮現了出來。

‘這是……什麼手段?’

簡單地思索一二,顧長生卻是突然感覺到周遭的溫度都是微微下降了些許。

他伸出了手去,其上的黑水順勢消退大半,露出了整個手掌。

而顧長生如今虛握片刻,臉上便是露出了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溫度下降了,空氣中的水分也變多。這應該……跟之前時候,被黃平原一拳給打散的灰色玩意兒有關係。’

從無到有的過程最是惹人注目,此刻別說是顧長生了,就連在遠處的黃平原,當下也是很明顯地皺起了眉頭。

而在二人的注視之下,一個顫顫巍巍的人影,則是從中緩緩走來。

“嘿,好小子。這會兒可是長記性,知道不動手了呵?”

只見那是個身型傴僂,左右不過一米二個頭的瘦弱人影。

他身上披掛著破破爛爛的衣衫,袒胸而露,只是上頭那些個髒兮兮的輪廓,卻也是讓人看得心頭生厭。

只是比起這些東西。

更讓顧長生在意的,還是這人的……

臉。

大小眼,鷹鉤鼻。地包天,招風耳……如此極具特色,並且相當不協調的模樣,如今正被雜糅著,混在了一張消瘦的面龐之上。

若非是那一頭半黑半白的束髮尚且還算體面,總算是讓他看起來‘正常’了三分。

只是既然如此,這一眼望去,顧長生依舊有種在看‘奇珍異獸’般的感覺。

是了。

比起說是人,這老者反而更像是某種化形成人的猴子。

而就在顧長生這般打量的時候,不遠處,那剛剛現身的老者,同樣也在朝著大妖一處凝望而去。

片刻之久,戲謔之聲便是自漏風的嘴臉之中流淌而出。

“呵,我本以為來的是什麼過江龍。如今看來……左右不過一條蟲。”

“跟真武堂的人硬碰硬,你當你是誰?”

“當真是……連幫手都算不上啊。”

站立原地的顧長生,怎會不知他口中之人是誰?他臉色都是微微一紅,卻也是很快就調整了回來。

‘不去理會,別回應。說得越多,暴露就越多……’

顧長生沉默不語,似是也讓那老者失了三分的興致。他哼唧出聲,便是轉過頭去,對著黃平原開口說道。

“那真武堂的小子,現在有一個活的落你手上了。照我看來啊,你得見好就收才行吶。”

“把這人抓去交差了去,就由著我走了,你看如何?”

黃平原卻是哼了一聲,徑直朝著身前踏步而去。

“所有罪惡都必將繩之以法,有我真武堂門人在的地方,怎能容你這些亂宗撒野?”

“你也別走,今日也給我留下!”

眼看著黃平原如此油鹽不進,這老頭似乎也被逗樂了。

他哧哧地笑出聲來,看著那龐大的身影朝著自己走來,卻也是不見焦急,反而露出了個戲謔的表情。

“怪不得你小子修的是牛魂了,呵,脾氣又倔又僵,當真是跟牛一般,臭的發硬!”

說著這些話來,黃平原夜已靜衝到了跟前。

眼看著這漢子又是一抬手,老者也是沒能託大,當即做出了應對——只見他又是抬手,便是對著自己的臉面一抹。

剎那之間,那傴僂的身型開始挺直,而如同瘦猴般的面貌,也是變得精神奕奕!

他發出尖聲的嬉笑,只是腳步騰挪,便是扭掉了噼頭蓋臉的一拳。

“哈哈,小子,我說過了的,只要我有心,你根本抓不住我!”

“水月鏡,水月鏡。”

“水中倒轉天上月,似鏡又非鏡,如此玄妙,又豈是人能觸手可得之物?”

“老朽我今日七十有九,自蛇心而起,生平噬人無數。你真武堂名下弟子千千萬,我少說也吃了幾百個!”

“這裡頭的能人無數,又豈是你能瞭解的?”

黃平原一聲不吭,此刻只是不停地伸手,企圖想要將這猴子般滑熘的人影抓在手裡。

而在旁的顧長生,此刻卻是聽得心神一頓。

是了,水月鏡。

‘透過接觸,甚至是吞吃的方法。可以模彷特定之人的樣貌,重現其個性,行為習慣,甚至是能力……’

正如同名字一般,水中倒映而來的月亮,伸手不得,卻可映照人身。

非主之願,而為月難。

如此不得琢磨,不得掌控的詭異之能,便是其精髓所在。

而在雙方交錯之際,似是沒了耐心,那老朽突然呼呵一聲,躲過了一抓,整個人順勢後退而去。

拉開了距離,他的面容又是開始飛快地扭曲。

“天快亮了,老朽也有正事要辦,今日可不得跟你嬉鬧下去了……”

須彌之間,顧長生似乎是穿過了那手指縫,繼而看到了裡頭正在不斷揉搓,變形,甚至是扭曲的痕跡。

若是猜測不錯的話,方才那個西洋麵貌的女子,她就是正兒八經的真武堂傳人了。

只是她命喪於這老者之手,最後就被生吞活剝了去。

可重現生前之能,可拓展生後之力。長遠地看來,這五華宗水月鏡的本事,當真是年紀越長,越是恐怖!

這般地思索著,卻是不過轉瞬之間。

一個五米多高,比黃平原還要更為誇張的牛首之人,便已是矗立在了黃平原的面前。

他獰笑一陣,露出臼齒四顆。

“來呀,你不是喜歡硬碰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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