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也不是這般說,朕賞罰分明,有功,自然要賞,有錯,自然要罰。”皇上沉吟一下。

皇埔軒:“父皇,直接來點實惠的。”

沫兒最喜歡錢,她就是個小財迷。

皇埔軒說的太直白,皇上聽得一楞,隨後哈哈大笑:“既然如此,那就賞黃金一千兩,上等絲綢一千匹,你覺得如何?”

李沫一聽,眉毛彎彎,瞬間覺得看什麼都順眼,黃金一千兩,哇,發達了,貌似來到古代這麼久,好像沒有見過黃金。

如沐春風,整個人的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笑容太燦爛,連皇上都覺得整個屋子瞬間變得鋥亮起來。

皇埔軒一臉笑意的看著李沫,眼中的愛意怎麼都藏不住。

皇上撇了一眼,馬上收起笑容,瞪了皇埔軒一眼,看來皇后說的都是真的,軒兒真的是斷袖,他喜歡的就是這個叫李沫的,必須阻擋他們。

但又不能強行拆散,一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個是自己最有能力、最引以為傲的兒子,做得太過,說不定父子反目成仇。

皇上沉寂片刻,又道:“你的醫術如此高超,不如以後就留在太醫院任職,如何?”

李沫心裡一咯噔,艹,皇上,你這是恩將仇報嗎?老孃一點都不想在太醫院任職,我只想回家,城市套路太深,我只想回農村。

李沫的臉頓時拉了下來,卻又不敢表露出來,這個是皇上,不是普通人,要是普通人的話,早就給他兩個耳光,順便把他的家產全部搜刮乾淨,讓他後悔來人間走一趟。

此刻卻只能恭敬地對皇上說道:“皇上,草民只想回松江縣。”

皇上一楞,多少人擠破腦子想進太醫院,各種各樣的手段層出不窮,別以為他不知道,這裡面門道多得是。

“為何?”皇上還是問出了心底的疑問。

最主要的是,如果李沫不在太醫院任職,自己的身體健康就不能得到保障,也不知道盎毒解完了沒有。

說白了,皇上就是怕死之人。

李沫翻了個白眼,你以為太醫院是個香餑餑嗎,是人都想進來。

李沫正想回答,皇埔軒搶先一步:“父皇,李公子她是個很隨性的人,不喜歡宮裡的各種約束,不如還是放她回去吧,如果實在是有解決不了的,還可以去找她。”

說完,寬大的袖子下,用小手指輕輕的勾了勾李沫的袖子,似乎在邀功!

李沫微微一笑,用手輕輕地捏了一下他的小手指,以示感激。

得到李沫的回應,皇埔軒高興的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臉的竊喜。

兩人的互動實在是小心謹慎,皇上並沒有看到,不然早就大發雷霆。

“罷了,罷了,朕也不勉強你。”皇上拿出了一堆紙張,笑道:“你如此年輕,想必還沒有成家吧,來來來,這是王公大臣們的女兒,你來看一下,有沒有喜歡的,朕給你賜婚。”

皇埔軒臉色一黑:“父皇,不妥。”

如果這個人不是他爹,他早就甩袖子走人了。

皇上沒有搭理他,繼續說道:“還有你,你這親事,總得定下來,朕也了了一樁心事。

皇后一直在朕的耳邊嚷嚷,你這樣子看著是不想納妃的,不如趁這個機會,朕為你賜婚。”

皇埔軒沉著臉看向皇帝,李沫也心裡一沉,他孃的,真的是得寸進尺了,我的婚事關你屁事,早知道就不救你了,你死了一了百了。

皇上看向徐總管,問道:“皇后娘娘跟朕說的是哪個姑娘來的?”

徐總管老實道:“就是鎮國侯府的歐陽靖雪,那可是咱們晉國的大才女。”

皇上點點頭:“那丫頭,確實不錯,配得上軒兒,年齡也與軒兒相仿。”

皇上說著,再次看向皇埔軒:“軒兒,你認為如何?”

皇埔冷冷說道:“兒臣不願意!”

皇上聽罷,臉色一變:“這麼多皇子中,朕以為你是個懂事的,明白朕的苦心,想不到你竟然如此…”

話還沒說完,拼命的咳嗽,咳得驚天地泣鬼神,似乎要把肺咳出來。

一邊咳一邊看著皇埔軒,似乎希望皇埔軒看著他是病患的份上妥協。

徐總管邊伸出手來替皇上順順心口,一邊不斷給皇埔軒使眼色。

無奈皇埔軒就是那個沒有人情味的人,冷冷的看著咳得渾身難受的皇上。

李沫表情已經黑的快滴出墨了,艹,這老皇帝,這戲演的太拙劣了!

皇埔軒不為所動:“父皇,兒臣看你這後宮更應該新增人守,免得生病了都沒人照顧。”

其實皇上早就想為皇埔軒賜婚,上一次,皇埔軒還在京城,鎮國侯已經進宮請旨,願意以鎮國侯府的功名換取一紙婚約,為歐陽靖雪和皇埔軒賜婚。

只是後來,發生戰事,皇埔軒已經前往戰場,此事不了了之。

如今,舊事重提,皇上的目的就是棒打鴛鴦拆散他們兩個,皇埔軒無論如何胡鬧,都終究是要成親娶妻之後,才定下其他賞賜。

皇埔軒官位不可再升,賞的便是黃金白銀,瓷器玉器這等雜物。

倒是李沫,皇上雖然不喜其“斷袖之癖”,但也知道人才不好浪費,便想透過賜婚或者留守太醫院把人留住,又可以斷了她和軒兒的斷袖之情!

終於,皇上咳完了,黑著臉看著前面礙眼的兩個人:“軒兒,難道你想打算孤老終身嗎?朕和你這麼大的時候,孩子都有好幾個了。”

還有這個李沫,不可否認,她醫治有功,但是她的態度實在是讓人不喜,一介草民,竟然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正想對李沫發火,皇埔軒冷颼颼地盯著他,皇上覺得後背一寒,似乎要被凍住,真不知道到底誰是皇上。

李沫突然來了一句:“皇上,草民有個不請之情,希望皇上能成全。”

皇上心情不好,沒好氣的說:“何事?”

李沫揚眉:“皇上,草民寧願不要這些賞賜,只希望天下無飢。

皇上心懷黎民百姓,應該知道晉國的糧食產量非常低,何不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進行改良。

如果百姓們能吃飽飯,他們就會安居樂業,社會就會太平。

可是如今他們照樣飢不果腹,一旦遇上荒年,他們就得賣兒賣女甚至餓死。”

皇上和皇埔軒都沒有想到,李沫會突然提這個。

這可是涉及到社稷問題,皇上擺正身子,問道:“你有什麼好法子?”

李沫沒有回答他,而是問了一個讓皇帝很難堪卻又很實際的問題:“請問皇上,你可知一畝水稻的產量是多少?”

皇上看看徐總管,只見徐總管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又看向皇埔軒,皇埔軒卻把臉轉向一邊,他知道,可是他不想說。

李沫也不是要皇上非要回答,而是提出這個問題之後,拋磚引玉說出接下來的話:“如今我們畝產最多三百多斤,這還是在風調雨順還有肥料都充足的情況下才會有這麼高的產量。

如果這些都跟不上,兩百多斤,一百多斤的收成都很正常,一個農民的家裡種了幾畝水稻,除去稅收之後還剩下什麼?養家餬口都難。

去年的乾旱和蝗災,多少百姓流離失所,紛紛逃離家園,就為了一口吃的,甚至賣兒賣女,數不勝數,很多地方成了人間煉獄,百姓苦不堪言。”

皇上被說的啞口無言,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很多東西他都不知道,他就在這皇宮的四合院裡,聽各位大臣們的各種彙報,他們只說了他們想說的。

皇上真正關心的問題,又有多少能夠到達金鑾殿。

徐總管感受到皇上的怒火,嚇得一動不敢動,他是剛剛提起來的總管。

都說伴君如伴虎,看看以前的總管就知道,由於叛變,皇上醒來之後,第一個處死的就是太監總管。

還有這位李公子,膽子未免太大了吧,她這不是給皇上難勘嗎?

皇上眯著眼睛,危險的看著李沫,這小子膽子可真肥,腦袋不想要了?

不管是誰,被人這麼直接說自己的過錯,實在是太沒有面子。

李沫卻不管這麼多,面見皇上的機會很難得,她必須把這個問題提出來,第一個是想要降低稅收,第二個就是希望朝廷出錢出力,把雜交水稻研究出來。

皇埔軒是個很好的賢內助,順著李沫的話題問道:“你可有解決的辦法嗎?”

李沫微微點頭示意,感謝他這個時候出言相助。

李沫不管皇上的臉色有多黑,接著說:“要想提高水稻的產量,必須要研究出雜(交水稻。”

“雜交水稻?是什麼?”皇埔軒率先問出來。

李沫把袁隆平爺爺的畢生心血說了出來:“雜交水稻是透過不同稻種相互雜交產生的,而在雜交之前,還得培育出一種雄蕊瘦小退化、花葯乾癟畸形的水稻做母本,然後培育出不育系和恢復系、保持系,情況相當複雜。

雜交水稻育種的戰略是三系法、二系法和一系法。

所謂三系列即雄性不育系、保持系和恢復系。

兩系法雜交水稻技術的關鍵是培育出光溫敏型雄性不育系。此不育系的植株在長日照下表現為雄性不育,可用於制種;在短日照下,雄性植株卻變為可育,能自交結實。這種特性使它本身既可用於自身的繁殖,又可以雜交制種。

一系法是培育不分離的第一代雜種,能夠將雜種優勢的性狀固定下來,免去制種,程式就更簡化了。”

“雜交水稻研究成功,一畝水稻可以產將近1000斤糧食。”

當然在這古代是不可能有這麼高的產量。

李沫的話是說完了,可是在場的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她所說的字,分開聽不懂,合起來更加聽不懂。

他們只聽到最後一句話,一千斤,這是什麼概念,翻了多少倍?

就連皇埔軒,自認為飽讀群書,仍然不懂她在說什麼?

見李沫一下子就提到根本的問題,皇上突然放下心蒂,對她的想法越發感覺興趣起來。

皇上想到每一次打仗,都是舉全國之力才能夠湊齊大戰所用的糧草,他不知道百姓的疾苦,也從來沒有想過,有那麼苦。

他本身就是含著金湯勺出生,又沒有在民間生活過,那懂得一畝地產多少斤糧食。

他從小學習的就是帝王謀權之術,所有人教他的,是如何把權力牢牢抓在自己的手上,百姓於他而言,根本不是什麼大事。

皇埔軒眼神灼灼地看著李沫,心裡一片感嘆,沫兒,你還有多少驚喜帶給大家?

你就是一個寶藏,秘密永遠都挖不完。

皇埔軒:“父皇,不如把負責農業的大臣叫進來一起討論。”

皇上想想也對,命令徐總管去叫人進來。

等待的過程中,話題繼續。

李沫:“第二,草民希望皇上從稅收入手,降低農民們的稅收,當然稅收的改革阻撓肯定很多,可以另闢蹊徑。”

李沫皺眉:“草民一直不明白,稅收那麼重,為何國家還這麼窮?”

其實真正的稅收,有多少到了國庫,根本就沒人知道。

皇上啞口無言,不知道如何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啊。

李沫繼續說道:“放開路引,讓商品流通,同時發展工業,讓能流通的東西不再是初級產品,而是加工過的具有附加值的農副產品,這樣朝廷的稅收就完全可以從商業上而獲得。

不用死盯著田地的那些產出。一旦商業獲利更大,這時候再來進行稅收改革,阻力就小很多。

而且,農工商齊下,國家的經濟政治才會穩定。”

“咚”地一聲,皇上從座位上站起來,撞到面前的几案上,差點把几案給撞到。

可他顧不上這些了,兩眼放光地盯著李沫:“你剛才說什麼初級產品,什麼附加值,朕沒聽懂,你再說明白些。”

剛才說的雜交水稻,他聽不懂,但是稅收,他聽得懂。

李沫指著桌子上的糕點問道:“這是什麼?”

皇上此時並不覺得李沫這幼稚的問題是唐突他,很認真地回答道:“糕點。”

“這個糕點是用糖和麵粉等做出來的,那麼,小麥和甘蔗就是初級產品,它是莊戶人家從山裡種出來的。如果說一斤小麥能賣二十文,那麼一斤小麥能做多少麵粉?能賣多少錢呢?”

皇上想了想,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乾脆轉頭對徐總管道:“去,把內務府的人叫過來。”

“是!”

很快,內務府的總管跑了過來,跑得氣喘吁吁,還沒喘上一口氣,皇帝直接把李沫剛才的問題拋給他。

內務府總管一下子當機,他哪裡知道,他只是負責採買而已,至於生產過程,他怎麼知道。

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個屁都憋不出來,氣得皇上想打人,把桌面上的奏摺往地上一扔,嚇得這位總管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就怕皇上來一句:“拖下去砍了。”

李沫終於知道伴君如伴虎,生死就在皇上的一念之間。

不過她並不後悔,剛才問那些話,不過是引起思考的一種手段,根本就不是向皇上索要答案。

李沫繼續說道:“糕點是用小麥和甘蔗做出來的,麵粉和糖就是農副產品。

這其中所創造的利潤,就是農產品的附加值,這個附加值裡包括做麵粉和糖的人工、技術以及動力消耗等。”

李沫道:“莊戶人家把小麥賣給商戶的時候,咱們要收一次稅,等麵粉加工作坊將做好的麵粉售賣出來的時候,咱們又收一次稅。

而且所收的稅比賣小麥時要高。由此可見加工業和商品流通的重要性。

所以咱們不光要重商,還要重工,如此,國家才能發展起來…”

“你說的這些有些複雜,涉及社會的方方面面,影響甚大。且容朕好好想想。”皇上擺擺手。

影響能不大嗎,這已是社會形態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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