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魯王宮【四】
真正的死亡...
齊羽聽得出它話裡隱隱的威脅,但偏偏它還真威脅到了點子上,死亡是他心裡的執念,從他醒過來時,就存在於心底的濃烈的執念。
至於他們,齊羽掃了一眼船上的人,他也並不清楚自已會不會願意放棄。
大概是那道冰冷的電子音知道齊羽的答案,沒再出過聲。
“阿羽。”
“你有心事。”
張起靈的聲音裡帶著篤定和疑惑。
齊羽不置可否,點頭應了。
“因為什麼?”張起靈問道。
因為剛才的那件事嗎?
“怎麼,我關心你也不可以?”齊羽聽出了張起靈話裡的意思,把問題推了回去。
張起靈頓了頓,遲疑了幾秒道: “可以,我很開心。”
但齊羽忘了,他雖能夠細緻入微的觀察到每一個人的神態,也能控制自已的表情,不把心思外洩。
可張起靈哪怕不用觀察,僅憑對他的瞭解,就能清楚他的想法。
何況當初齊羽陷入瘋魔,不斷尋死的那段日子裡,他是天天守在身邊的其中一個人。
齊羽沒再扯著這個話題聊下去,而是拿出了張起靈之前給他的手帕,“沾血洗不乾淨,回去了重新給你買。”
張起靈卻搖了搖頭,“你會刺繡。”
意思很明確,他想要齊羽親手繡的。
齊羽挑了挑眉,他沒有記憶,倒是不知道自已原來還會刺繡這件事,“想起些什麼了?”
“沒有,下意識說出口。”張起靈一眨不眨的看著齊羽,他也沒有撒謊,剛剛的話的確是下意識說出口的。
齊羽點頭,“可以,回去了我試試。”
吳邪撐船的手一頓,回過頭看了一眼齊羽,又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他也想要羽哥親手繡的手帕。
可他又不知道能拿什麼理由去開口。
齊羽和張起靈交談的聲音不大,甚至刻意壓低了一些,但在這寂靜又無人開口的洞裡,吳三省他們或許聽不到,吳邪卻迷迷糊糊的聽到了不少。
尤其是聽到齊羽要給張起靈親手繡什麼狗屁手帕,吳邪握著鏟子的手都緊了幾分。
齊羽跟張起靈最後閒聊了幾句,兩人就沒在說話了。
很快,洞裡的空間越來越大,他們也不必維持著一個動作不能動彈,可以隨意擺弄身體。
而他們也離齊羽之前的說的積屍地越來越近,不遠處的洞口冒著令人頭皮發麻的綠光,像是在迎接他們踏入地府一樣。
船頭進入洞裡的那一刻,吳三省等人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這洞裡和外面可謂天差地別。
水邊的兩排全都是腐爛的屍體,屍塊掛在骨頭,屍蟞趴在屍塊上,一搖一晃,惹眼又令人感到噁心。
吳三省到底還是見過大世界的人,見此情景也只是被腐臭的氣味燻得皺起眉,“你們小心點,這些屍體應該都是從上游飄下來的。”
“你們看那!”
吳三省的話音剛落,大奎緊接著發出聲音,臉上隱隱浮現驚恐的神色,手指指向遠處的巖壁。
大奎所指的,是一個鑲嵌在巖壁上,還泛著綠色光亮的水晶棺材,裡面似乎躺著一位身穿白色衣服的女屍。
“那邊的棺材裡面,是空的!”
不等吳邪從女屍身上回過神,就被潘子的話吸引的看向另一邊空蕩蕩的水晶棺材。
吳三省對此倒沒多少表情。
“那屍體不見了,會不會是粽子!”大奎不懂吳三省的平淡,他此刻慌得不行。
“不是。”
張起靈冷淡的聲音像是一支鎮定劑,讓人感到莫名的安心。
“順著河流走,我倒是想看看那東西是什麼。”齊羽說完瞥了一眼大奎。
大奎立馬閉上了嘴,除了齊羽對他的警告,還有對他的殺意。
大奎: 嗚嗚嗚...潘子救命!
潘子: 奎子你忍忍,我也惹不起齊爺!
“你累了嗎?”齊羽淡淡笑著,與剛剛截然不同的語氣,帶著點關心和溫柔。
吳邪感覺自已臉上滾燙,下意識低下頭,但其實他壓根沒有臉紅,反倒是因此把泛紅的耳朵露了出來。
齊羽一頓,突然明白了什麼,沒了下文,倒是又和張起靈扯起了話題。
吳邪半晌沒聽到齊羽說話,灼熱感消退後一抬頭就看到談笑的兩人。
吳邪: 謝謝,後槽牙咬碎了...
齊羽的餘光觀察著吳邪的面相,也漸漸得出一個結論:
完了,他把老友的侄子掰彎了。
得出這個結論後,他滿懷歉意的看向了背對著他的吳三省,哪怕眼下的這人並不是真正的吳三省。
可好歹是人家帶了吳邪這麼多年。
‘吳三省’背後一涼,一回頭就看到齊羽眼裡的歉意,頭頂浮現無數的問號。
齊羽: 解連環,我真對不起你,掰彎了你的親兒子,又掰彎了你乾兒子。
解連環: 齊羽為啥用這眼神看著我?
兩人的思路根本就不在一個頻道上,反倒是讓吳邪注意到了齊羽的眼神。
作為男人的第六感,吳邪感覺他的暗戀剛開始就失敗了,變成明戀了。
後面的一段路,兩條船上的六人心思各異,誰的頻道都不在同一塊。
吳邪在思考自已直接跟家裡人出櫃後不被打斷腿的機率有多少。
張起靈在思考齊羽剛剛的眼神是什麼意思,想半天也不知道齊羽為什麼要道歉。
‘吳三省’捉摸不透齊羽滿懷歉意的眼神是什麼意思,費勁腦汁也沒想起齊羽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至於大奎和潘子。
一個因為河道邊腐爛的屍體突然變成白骨努力遏制自已想要尖叫的衝動。
一個因為河道邊的白骨,感到深深的震撼,自從和平了之後,這種情景他還從未再見過。
齊羽倒沒什麼反應,眼裡又變回平日裡冷淡的模樣,還十分有閒情雅緻的欣賞周圍的‘美麗’風景。
並且還在思考那從棺材裡的消失的屍體小姐什麼時候才會出來。
至於張起靈說的那句,“不是”
他雖在意,但也清楚想不出來什麼,既然思考不出來,他不如擺爛不管。
最終打破這一切沉默的,還是因為大奎突然暈倒砸到船上發出的響聲。
以及潘子的一句。
“孃的!屍體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