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芷涵強撐著爬起,扶著井壁探頭:“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最後她抹了幾下臉,抽噎著離去。

過了很久,井邊竄出個黑影,是個身材肥胖的大媽。她撿起旁掉落一旁兩隻巴掌大的布鞋,神情瞬間變得憂鬱滄桑。

雙手捂住臉,哀嘆一聲,“沒孃的孩子,命比草還賤。”

最後顫顫巍巍的走了,她連小孩子的屍首都不敢收斂。

井下,被人遺忘的陸清瑤,頭髮在水中飄散,露出黯淡的面孔。

雙眼緊閉,面板蒼白。哪怕臉上深深一道傷痕猙獰恐怖,也能看出長開了必是絕色佳人。

右手絞著一根繩子,靠著這繩子,她沒有完全沉入井底。

這陸家後院的水井歷史比陸家的歷史還久,修士修建,建得極窄極深。

此時她已經身如死屍,胸口的起伏早已趨向停止。

突然一道熒光如閃電般,從水井深處直射入她的額頭。同時,陸清瑤脖子處懸掛的黑色玉牌,綻放出灰色光芒,形成一個罩子圈住她。

灰色和熒綠色的光芒,來回閃爍,兩種光芒好像在爭搶什麼。

瀕死之人臉上露出痛苦之色,她雙手開始劇烈掙扎,牙關緊鎖,從嘴巴里溢位一縷縷血絲,混進水裡。

玉牌像是嗅到食物一般,主動飄到她的嘴邊,吸收流出的血液。

終於,經過短暫的交鋒,灰色光芒佔據上風,漸漸變成有點透明的顏色,再次閃爍幾下把圈在罩子裡的水也排出。

不知過了多久,陸清瑤感覺到胸口憋著一股悶氣,“咳咳咳”一陣咳嗽,胸脯猛烈喘息。她突然睜開雙眼,周圍的水和幽綠色的井壁嚇得她瞳孔放大。

她死了?這裡是陰曹地府?小手狐疑地摸到臉上,奇怪傷口沒了。

腦子裡突然出現一篇文字,字跡模糊不清,同時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需要靈氣修煉,快想辦法出去。

陸清瑤人雖小,倒也知道事情緊迫。有保護罩隔絕水,她能夠冷靜下來求生。

她把身上沉重的棉襖外套脫掉,手腳並用摸索井壁,發現石塊砌成的井壁,不能支撐她攀爬上去,她還有繩索。

她抓緊手上的繩索,腳慢慢的斜踩在井壁上,一點一點找到有凹凸摩擦力的地方踩,手拽著繩子使勁爬行。

四隻手指粗的繩子,平時打桶水能承重六十多斤,支撐她這四十斤的體重綽綽有餘,上面的起重支架用結實的萬年重鐵打造,不用擔心拽落。

她就這麼一腳一腳的往上蹬,雙手被絞出血泡。

終於,她爬上來了。抱住巨大的起重鐵疙瘩,探腳夠到井沿,跳回地面。

她回頭望著這個天天用的起重支架,剛剛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轆轤,槓桿原理製成的古代起水裝置。

她滿臉疑惑,奇怪得很,她怎麼會這些東西。

另一個院落,陸芷怡推開母親的房門。

葉菲菲正在清點寄給兒子的東西,靈石必不可少。修士修的是財侶法地,她就這麼個兒子,有什麼好東西都得備著。

兒子拜師入門只是第一步,接下來的法器丹藥符籙樣樣都得花靈石。還有平日同門應酬,她葉菲菲的兒子可不能畏手畏腳。

“孃親,陸清瑤那個賤種死了。”陸芷怡隨手從成堆的丹藥裡拿出一瓶回春丹,說話的語氣就猶如踩死一根草一樣輕蔑。

葉菲菲清點藥品的手一頓,“你殺的?”語氣柔和,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女兒。

“她是被陸芷涵推下井,我可沒出手。”陸芷怡看到母親臉色有點黑,聰明地掩飾在其中動了手腳。

“不是你殺就好,一個野種不值得髒了手。你雖小也修煉多年了,該知道修士殺人是要背因果,她是個凡人還跟你有血緣關係,其中因果更不可說道。”葉菲菲擔憂頓散,臉上掛起輕鬆愉快的笑意。這膈在她心裡的刺,終於被拔了。

想她葉菲菲身為葉家女,自小精通煉丹。嫁給陸進雄不過五年,居然就抱回個野種。

她一生驕傲,就這點被人取笑。好在那野女人生孩子時死了,本來野種只要不威脅到她的兒女,就當養條畜牲。但是那野種越長越妖孽,鬼知道以後會不會有什麼機遇,還是死了好。

“孃親,我答應陸芷涵不外傳,我們就當她意外落水吧,免得爹爹還找陸芷涵算賬。”陸芷怡嘴上笑得愈發甜美,扯著母親的衣袖左右搖晃撒嬌。

葉菲菲點點女兒嬌俏的鼻頭,柔聲道:“娘才不傻,哪壺不開提哪壺。你爹早就忘了有這個女兒,他就顧著他的功法大成。”

葉菲菲想到丈夫,心裡也一通埋怨,陸家在坤宇派有元嬰老祖庇護,葉陸兩家是聯姻關係。

她和陸進雄雖是聯姻夫妻,初時感情也好,但出了陸清瑤這檔子事,感情也有了裂縫。

她看得開,有一兒一女也足了。只是女兒沒經歷過事情,還是過於執著於些無干事要。

陸芷怡膩在母親懷裡,一派天真爛漫,討要手中的藥丸,純潔的樣子與今天所為截然不同。

“乖女兒,你趁著大選還沒開始,趕緊穩固下心境,你修為是藉著丹藥衝上去的,娘怕你過不了大選的煉心關。”

陸芷怡想想今天的自己,確實過於衝動,心境應該是出了點問題,認真的跟孃親撒嬌應好。

屋子裡的母女溫馨愉快,她們口中賤命一條的陸清瑤正赤腳跑回住所。才靠近自己的房間,發現裡面燈火通明,她有點害怕是姐姐的人逮她。

天氣陰寒,衣服單薄潮溼,都快結成冰甲。呼口氣暖暖手,猶豫再三還是推門而入。

“張嬸子!”廚娘張嬸坐在小板凳上,聽到背後傳來的喊聲,被驚得跳起。

死在井裡的人怎麼出現在這裡,這是人還是鬼?

“妮子,你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嬸子我平日雖然對你不好,但也沒有虐待你。你有仇,你去找別人吧。”

張嬸邊說邊往燈光處挪,腿有點發軟,又強撐著一口氣把這話說完。

“衣服我洗不完了!”陸清瑤此時臉色蒼白,在黃色的火燭閃爍間,有種影影綽綽的陰森。

“啊,不是我,不是我要你洗那麼多衣服。是怡小姐交代的,讓你每天要幹不完活,你過得輕鬆我們會被罰,你還會繼續捱打。你變鬼也別來找我啊。”

張嬸子倒吸一口涼氣,愈加堅定這是魂魄找來了,大家都說水鬼會找人墊背,她怎麼想不開來這房間!

“不給我飯吃,虐待我……”陸清瑤表情有點憤怒,死寂的情緒掀起了波瀾。到底還是小,忍不住追問這些年的不公平遭遇。

“你是小姐身體丫鬟命,怡小姐早就想弄死你了。是菲夫人交代,只能活著受罪。你賤命一條還有點作用,你活著還可以警醒老爺的那些妾室不要搞出孩子。”這是張嬸一直瞞著陸清瑤的,現在她想人死了也該死個明白。

陸清瑤一直知道自己是陸家三爺陸進雄抱回來的私生子,她也只有外院人手緊缺幫忙時,才見過親生父親。

“嬸子,我沒死。我從井裡爬出來了。”陸清瑤看著眼前快癱地上的張嬸,心裡嘆氣,張嬸是陸府少數對她好的人。

平時在廚房雖總是讓她幹活,但也藉著幹活的名堂,偷偷喂她菜吃,教她做菜手藝。

張嬸躡手躡腳的靠近她,又害怕又關心,手微微探出,觸控了下她,“涼的,死妮子,你不要留戀這裡了。趕緊投胎去吧,下輩子找個長壽的娘,負責的爹。”

說著說著張嬸心理就一陣悲楚,養只狗都有感覺,更別提這是個懂事的小女娃。

傷心掩蓋了害怕,張嬸滑坐在地上,揪著袖口抹眼淚。這閨女命怎麼這麼苦呢,小時候就靠著她嘴邊省出來的那口米湯奶大。娘沒了,爹還不認,親姐對她比對仇人還狠。

“活的,有影子。”清瑤看到張嬸哭成這樣也著急了,想辦法解釋。

陸清瑤費了老半天口舌才讓張嬸堅信她還活著,張嬸放下心後又開始焦慮。

“妮子,你走吧。趕緊走,走得遠遠的。這陸府留不得你了,你再待著,早晚還得送命。”摸著小孩子枯黃的頭髮,張嬸狠下心讓她趕緊離開。造孽啊,一個七歲孩子,這大冬天就得出去討生路。

她出去還有活路一條,留在這陸府怡小姐不會放過她,葉氏也不會放過她了。張嬸想到今晚打聽到的訊息,不禁膽顫心驚。

“出去?”陸清瑤心神一震,張嬸的話像是一道閃電,劈散了她前途上灰暗霧霾。

她或許除了陸府還有別的去處。

“你去福鑫城,聽說那裡富裕,你在那能活命。走出咱們陸豐鎮後,你會做飯,再找個小店當臨時工也行。”

張嬸語無倫次的說著她的想法,她平日苛待清瑤逼著一個七歲的女孩上灶,就是指望她有樣謀生的本事,清瑤也爭氣學了她七成的手藝。

“嗯,我走。”陸清瑤想到腦海裡陌生的文字,想到那個告訴她修煉靈氣的聲音,還有偷聽到的宗門大選的訊息。

她要去拜師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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