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走廊外黃色的燈籠籠罩著一圈幽幽的光。

張嬸敲開陸府大門旁的一個小門房,門吱呀一聲開啟,守門老李看清來人,矮胖的腰身頓時彎成一團,討好地把大門敞開。

“張嬸這麼早就外出?”

“碼頭那邊要來一批海鮮,府上夫人山珍吃膩了,總得換口海味解膩。帶個丫頭幫我提包袱,我們趕時間。”張嬸斜睨了下老李,這老貨一貫趨炎附勢,她特意挑他守門的時間出來。

“喲,搶海味啊,那得趕緊,晚了就都搶光了。您先走,回來再盤查登記。”

老李一下子琢磨出味兒,這老媼嫗肯定又倒騰了好東西要往外出手。雖是個廚娘,面子不大,但她公公可是外院管事,得罪不起。

天色灰濛,張嬸拽著陸清瑤的手疾走如飛,撥出的氣體凝成霧團。兩人步履匆匆,陸清瑤不由回頭望向那座從小生活的陸府宅邸,安富尊榮與她無關。

“上了這艘船,到一個叫福鑫城的地方才能停下。那裡有慈幼局,你先在那落腳。你好心哀求那裡的管事幫你找個好人家也行,找份幫工也罷,總之不要回到鎮裡了。”

這個平日板著個臉,嚴苛厲罵的婦人此時心腸軟得一塌糊塗。

她把陸清瑤頭髮弄亂,又從包袱掏出件破衣服披到她身上,往她臉上抹了把鍋灰。一陣喬裝打扮後,看起來就是個小叫花子。

陸清瑤乖乖點頭,看著平日對她苛責嚴厲的張嬸。懵懂,迷茫,害怕各種情緒交加,眼淚慢慢溢位眼眶。

“我……嗝……我等長本事後再回來看張嬸。”她抽噎著把話說完,她七歲了,很快就是大人。

“你有多遠走多遠,我不稀罕你,陸府沒人稀罕你,走遠遠的。”張嬸忍著心裡的悲切,恨自己無能為力。

哪怕手藝好,她也只是個伺候人的奴,只有聽主子的話的份。她幫不了陸清瑤太多,作為奴隸能走出最遠的距離就是這個碼頭,出了碼頭主子一則通告她就是個逃奴。

“要把錢藏好,不漏財不漏貌,不招人不惹事。”張嬸反覆叮嚀,時候不早了,壓住心裡的悲傷到底還是把人送到船上。

船伕吆喝著開船,晨起趕路的都是些走伕力工。像陸清瑤這個歲數的女孩很少,大家都瞅幾眼,不過看她衣服破爛,又各顧各地轉移目光。

船已經行遠,看不到岸邊的身影,陸清瑤開始琢磨起修仙的事。

行船時間較久,船上的人也都提著大包小包,相互交談自己的行程,或拜訪親友或找活工幹。

“大叔,翔葚城離福鑫城遠嗎?”陸清瑤觀察半天,覺得旁邊的大爺比較和善,朝他打聽訊息。

“翔葚城啊,可遠了。咱們窮苦人腳程到福鑫城都是遠的,更別提那個翔葚城了。看你這小胳膊小腿的,去不了。”老大爺白眼一翻,瞅著陸清瑤沒幾倆肉的胳膊腿,嫌棄搖搖頭。

“你要去翔葚城啊,待會下了船你跟著我,我認識一個趕馬車的,他經常陪商隊出貨,認識到那塊地方。”

說話的是個四十歲大漢,嗓音粗聲粗氣,他上船後就一直在打量著船上的人。這船空間不大,陸清瑤跟老大爺的交談他沒漏掉。

“送你上船的人不是說你要去福鑫城嗎?”船開後收錢大娘就坐回後艙盯人,大娘手上把著瓜子,上下唇瓣一碰,“呸”一聲,殼吐進水裡。

陸清瑤有點窘迫,想到張嬸說的路上得小心謹慎,喏喏地低聲道:“我去福鑫城。”

“聽到沒,吳老六人家去福鑫城,收起你那操心勁。”大娘點點頭,又轉頭朝著剛剛說話的大漢吼了聲,響亮的嗓音蕩得老遠。

船槳嘩啦嘩啦揚起一朵朵水花,船上行人又恢復熱絡交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終點,都在為自己過日子努力。

陸清瑤望著遠方越來越清晰的河岸,眼睛從開始的迷茫慢慢變得堅定。

她要去修仙拜師,不去慈幼局,偷偷去。

“到了到了,帶好自己的東西,遺漏的概不退還!趕緊下船,咱還趕下一趟船呢,別耽誤我們賺錢。”收錢大娘出去一趟,再次回到船艙,手上拿著個破鐵碗敲得哐哐響,把睡迷糊的幾個人驚醒。

乘客熙熙攘攘下船,她嫌慢驅趕眾人,路過陸清瑤小聲說了句:“離那個吳老六遠點,這人不好。就那個說能給你帶路的人。”

陸清瑤揪緊身上的破包袱點點頭,循著人流下了船。

一股魚腥味瀰漫在空氣,耳邊充斥著各種叫賣聲。這也是個大碼頭,此時已至午時,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她一步一挪,左看右望,好奇的觀察周圍一切,這是她第一次離開陸府。

順著人流很快就到了大街,賣吃食的不少。

陸清瑤聳聳鼻子,是桃花酥的香味,可惜好像用的菜籽油,用豬油會更酥香,那邊的包子不錯,皮薄肉厚,吃起來會汁香濃郁。

肚子適時發出咕咕地聲音,她摸摸癟癟的肚子,特意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坐下。

從懷裡掏出一個燒餅,這是張嬸連夜烙的。玉米麵和麵粉混合,裡面還包了蔥花肉餡,份量足得很。

咬一口,勁道,再咬一口肉香十足,半個下肚飽了。這餅她也會做,就是人小力氣少,擀的皮沒這麼韌性。

突然,竄出一個人影,把她護在懷裡的包袱掠走。

陸清瑤愣了一下,嘴巴還保持著咬燒餅的口型,回過神忙追上去。

搶東西的人,也是個半大小女孩,邊跑邊回頭看向她。仗著身材矮小,靈活地穿梭在行人間,時不時還回頭給陸清瑤扯個鬼臉。

看到兩人距離離遠了,還故意停下來挑釁。

陸清瑤氣急敗壞,臉頰兩側都鼓起來了,也忘了喊人幫忙,光顧著悶頭追。

著著急忙慌間追到了一個偏僻的巷子,“咚”地一聲,她頭撞到一個人的肚子上,居然是吳老六。

她連忙後退幾步,這次顯然是個陷阱。

包袱不能要了,還好張嬸看她人小特意把錢縫她衣服裡了。包袱裡面就幾件破衣服,只是可惜了張嬸做的燒餅。

吳老六特意守在這裡,怎麼可能讓她跑了。

他獰笑著幾個跨步,不顧陸清瑤的躲閃,把人揪起來。用袖子呼嚕乾淨她臉上的灰,露出她精緻的五官。

“果然是個好胚子,我吳老六相人可比那相馬師相馬還準。以為聽了那老孃們的話老子就逮不著你了?”

吳老六單手掐著陸清瑤,臉上滿是得意傲慢,他回頭招了招手。原來剛剛搶包的小女孩已經跑回來了,正對著吳老六露著諂媚的笑。

這倆人顯然是一夥的,陸清瑤憤恨。

陸清瑤死死瞪著這倆人,剛出府就被騙了,這世道壞人不少。

這時小女孩把包袱交給吳老六,陸清瑤趁機狠狠咬住抓著她的毒手,接著又從袖中拿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紮了他大腿一刀。

這刀不是普通的刀,她在外院撿到的,是陸府專門給修煉的族人鍛造。

陸清瑤看著柔柔弱弱,倆人只顧著興奮分贓,沒料到她身上藏有利器。

吳老六肉體凡胎痛得跳起來,完好的一隻手扶著被咬的右手也不是,摸向腿也痛。

陸清瑤趁他手鬆掙脫開,趕緊逃跑。

那小女孩一愣,看陸清瑤跑了,自己也抓起包袱逃跑。

吳老六怎麼可能讓陸清瑤這隻肥羊跑了,左手捂著正滋滋冒血的傷口,瘸著腿也追。

陸清瑤看到他追來,這回總算學聰明瞭,往人多的地方跑,邊跑邊大聲呼喊:“柺子抓人,有人偷東西啦。”

路上的行人頓時被吸引,目光一下子鎖定呼叫的陸清瑤,和血淋淋的吳老六。

“大家別聽她的,這小妮子小小年紀爛心肝,嫉妒她弟弟得寵,居然拿刀刺她弟弟。大家看我這傷口沒,就是攔她被捅的,她手上還有刀呢。”

吳老六看別人望著自己的眼睛有點不善,趕緊扯了個慌。

路人看到陸清瑤藏在袖口的另一隻手好像有血在滴,覺得真有兇器,都躊躇不決,這麼小就能下狠手,還是不要管的好。

眼看著吳老六就快逼近,陸清瑤有點慌了。她跑得更快,這路人怎麼都聽他的啊!

就在這時右邊的巷子拐出個十三歲的男孩,拉起陸清瑤又拐回巷子。

遠處的牆頭又冒出三個年齡較小的男孩,遠遠地手上拿著彈弓就朝著吳老六射去幾顆小石子,邊射還邊喊:“壞蛋吳老六,柺子吳老六,看這裡,看這裡!”

幾人興奮得緊,其中一個還調皮的做了個鬼臉。

“居然是你們幾個臭小子,呀!!!竟然又壞我好事。”吳老六傷口更痛了,他本就強忍著痛意追上來。這幾個小子眼神很是刁鑽,往他的傷口射。

路上行人越聚越多,把他圍住,他又行動遲緩,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肥羊被人救走,氣得他哇哇直叫。

有些行人怕惹麻煩上身,匆匆看幾眼躲遠。但也有個好心人,滿懷正義感,要帶吳老六去官府,到時還可以給他找大夫療傷。

吳老六心裡有鬼,哪裡敢跟著去,連連擺手:“不了,不了。我還得去看看我家小子有沒有嚇到壞,我家有藥。”

行人有點不信,他又扯東扯西解釋一通,喊痛討饒,路人才放過他。

等他抽身,連拿彈弓打他的小孩都不見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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